第十六卷 1932-Summer man in the killer 序

1932年 夏

對於美利堅合眾國來說,1932年是怎樣的一個年份呢?

如果只是簡單列舉出發生過的事的話,那麼兩大奧林匹克運動會則是最有代表性的吧。

2月舉辦的普萊西德湖冬奧會,和7月末舉辦的洛杉磯奧運會。

美利堅合眾國在冬季、夏季奧運會裡總共奪得115枚獎牌,這場真真正正值得被稱作「黃金熱(Gold rush)」的急襲,讓整個美國都沸騰了。

此外,阿梅莉亞•埃爾哈特成為第一個成功飛越大西洋的女性飛行員,她這種具有社會意義的成功也帶給人們極大的希望。

而另一方面——社會正處於不靠著這些希望就無法維持的現狀。

自1929年開始的金融危機給了美國經濟帶來極大的打擊——而1932年正是這場危機達到頂峰的年份。

超過一千萬的失業者。

如同多米諾骨牌一般倒塌破產的銀行。

停工的工廠。

甚至產生了是否會就此轉變為社會主義的疑念,在這樣不景氣的局面中——人們漸漸把目光轉向了也可謂是這個時代的象徵的禁酒法。

在這狀況下,違法造酒仍如同理所當然一般繼續進行著。既然是違法,自然沒有依法繳稅——如果將這些酒正常地流入市場,正常地收取酒稅的話會怎麼樣?

大家都開始把目光轉向這其中的經濟效益,而實際上,第二年就頒布了廢除禁酒法的布萊恩法,准許一部分釀酒廠釀造、販賣酒。

光彩照人的偉業和經濟危機產生的巨大陰影。

在這兩樣東西的夾縫中——在影子里,有一起小小的事件正在蠢蠢欲動。

讓紐約街頭在一段時間內陷入了另一種危機的奇妙事件。

「碎冰錐•湯普森」。

這是對某個人的稱呼。

碎冰錐,正如它的名稱,本來是一種分離冰塊的工具——但它十分銳利的印象,讓人不由得想起它的另一種用途。

要是這話讓發揮碎冰錐本來用途的酒保或是製造碎冰錐的工人們聽到了,大概他們會露出一副不高興的表情吧。然而柴刀和鋸子也是一樣的。

在山林中的伐木場拿出柴刀和鋸子的話並沒有任何問題。但要是有人拿著這類東西在海灘徘徊的話,它們絕對會被認作為瘋狂的兇器,不僅讓人們不安,甚至給他們帶來「恐怖」。

如果在它本該所處的地方——酒吧或者有錢人的卧室之類的地方看到碎冰錐,人們不會對它的存在產生任何疑問。但如果在除此之外的「不相適宜」的地方看到了——它將帶給人們明確的恐懼感。

而且——實際上,「碎冰錐•湯普森」將其用在了本來絕對不應該使用的地方。

用在了無法比他更加嚴重地侮辱碎冰錐製造工和「法律」的地方。

也就是說並不是作為「工具」——而是作為殺人的「兇器」。

八月某日 夜 紐約某處

雨下了起來。

飛濺起的水沫淹沒了小巷,像在打鼓一般的雨聲遮蓋了路上匆匆奔跑的人們的喧雜。

紐約的氣候是夏熱冬寒。

但即使是夏天,晝夜溫差也很大,極少會出現熱帶夜(注6)的情況。

在這樣的深夜裡下的雨,不是帶給人們涼意,而是化作寒冷的化身猛撲向夜晚街道上來往的人們。

水簾更是遮擋著夜裡人們的視線——激起獨行者們的不安,自然加快腳步向家的方向跑去。

本來為了消除不安,一般會向大路跑去——但有幾個人,因為各種不同的理由,跑進了小巷。

因為雨是突然下起來的,其中沒帶傘的人也不少,在雷聲中就像是正在逃離什麼一樣向前不停奔跑。

此外還有——側目看著這些跑過的人們,在已經關門的店鋪後門隨便搭起的房檐下避雨的一個人影。

看上去他大概40歲左右吧。夾雜著白髮的頭髮已被雨淋濕了,男人惡恨恨地向上瞪著天空。

他所處的位置遠離路燈光線黯淡,加上下雨視野變得非常狹窄。

男人咋了一下舌抬頭望向天空,不耐煩地摸著口袋,取出了一盒用了很久的火柴。

然後準備給剛剛就一直銜在嘴裡的香煙點上火——但不管男人擦了多少次,火柴都沒有點著的徵兆。

大概是在跑到這兒的途中被淋到身上的雨水給弄潮了。

「嘖……」

他煩躁地咬了一下香煙,把它吐到了地上。

然後,男人狠狠地踩爛了地面上尚未吸過的香煙——

抬起頭來的時候,發現一個人影站在雨中。

站在男人稍前方的這個人影,像是正在窺探這邊的一舉一動。

但——下一瞬間,人影突然小跑著向這邊沖了過來。

看到沒撐傘全身濕透的對方,男人一邊發出「噓噓」的聲音一邊揮手趕開來人:

「不好意思,這裡只能容下一個人……」

話說到一半——他的動作突然停止了。

因為小跑著衝來的人影並沒有在眼前停下而是直接撞向了自己的身體。

撞上的瞬間,產生了一種對方的身體直接穿透到自己背部的錯覺。

而產生這種錯覺的原因是:疼痛。

是刺中身體中心最深處的尖銳而沉重的疼痛。

「……啊?」

是至今為止從未感受過的疼痛。

因此,慘叫也遲了一步。

到底該做出怎麼樣的反應來,全身的神經在一瞬間無比混亂。

就好像是,想要拒絕認可引發這種疼痛的最根本原因。

視線落到自己的腹部,總算明白疼痛的原因之後,男人的理性促使他想要慘叫,但這也無法辦到。

因為瞬間從男人腹部拔出的銀色棒狀物體,立刻朝著自己的咽喉揮舞過來。

感到自己咽喉被什麼東西刺穿的不適感。

還有,與輕微的不適感成反比的極度的疼痛。

從喉部放射出去的疼痛瞬間掩蓋了周圍的其他感覺,正因為如此,男人再一次發現得晚了一步。

他沒有立刻發覺從內部湧出的鮮血,正從氣管倒灌進肺中這個令人絕望的事實。

「嗚……」

連慘叫也無法發出的男人,就像是要從天空逃開一般向地面倒去,在地面上掙紮起來。

簡直就像是在雨中窒息了一般滑稽不堪的樣子,對於俯視著他的「兇手」來說,看上去也許就像是被大頭針釘住仍然拚命蠕動的昆蟲一樣吧。

然後,兇手以如同想要讓他的手腳也全縫在地上的氣勢——

單膝跪下,將沾滿血和雨水的兇器——碎冰錐奮力揮下。

一次次,一次次。

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

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 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 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 一次次 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一次次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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