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1705 The Ironic Light Orchestra 番外四 民眾的警察

第10節番外四民眾的警察

次日波羅尼亞魯宅邸

「……」

在城市海拔較高的地區,貴族們的宅第鱗次櫛比地排列著,殷紅的朝陽從東邊溫柔地親吻著大地,宅邸在緋色的洇染下變成絢麗的金紅色,宛如燃燒著的聖城。

一邊沐浴著朝陽,艾斯佩朗薩一邊興緻勃勃地料理著陽台上的花。

乍一看,他似乎每天都沒在工作;實際上他在每天的夜間就把繁雜的公務處理完了,白天的閑暇時間,他一般是用來遠遠觀望那些女佣人們。

這種行為看上去似乎很變態,但事實上他並沒有偷窺她們,也從沒有染指過她們,由此看來這純粹只是他的興趣愛好而已。

其實以他的身份而言,即使對女傭們出手也是無可厚非的事,但是所有的女傭都深知他不是那樣的好色之徒。因此,有時候她們會嘲笑他是個「不敢對女人出手的膽小鬼」。對於如此被女性奚落一事,艾斯佩朗薩一點也不覺得生氣。由此可以看出他確實是個不正常的人。但是他希望所有的女性都幸福這一點,是千真萬確的。

他以前去西班牙國內的教會時——有一個少年問他「怎樣做才能讓全世界的人幸福」,他的回答是「那是不可能的。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正義,某個人的幸福可能會導致另外一個人的不幸。」

說完這些話後,他就開始想到,「嗯……如果讓男人承擔所有不幸的話,是不是就能使所有的女性都擁有幸福呢?」為了這個問題而煩惱不已的他和少年談了整整一個晚上。

那個少年就是艾爾瑪·C·阿爾巴特羅斯。那一次和他長談之後,他們就成為了關係良好的朋友。

回想起當時的情景,艾斯佩朗薩靜靜地搖了搖頭。

——即使我和他相識,他怎麼就偏偏來了這裡。

——雖然我曾經和他說起過這裡的鍊金術師的事情……但是國內那些人也真是的,竟然以我和他是熟人為由,硬是把他塞給了身為領主的自己。

——不過,艾爾瑪為什麼突然說出「想學鍊金術」這種惹教會的人不快的話?

教會本身並不接受鍊金術,但是鍊金術師們研究出來的技術在社會生活中得到了極為廣泛的應用,教會迫不得已只好把達爾頓他們歸為科學家,對這座城市的鍊金術師們教授鍊金術一事採取了默許的態度。

但是,教會的人終究還是不會接受鍊金術的。

——那個笨蛋不會是在想「如果有很多金子的話,就不會有貧窮了,大家都會變得幸福」吧?

——……有可能。

——說起那傢伙,好像昨晚之後就沒看到他的身影了——

想到這些事不禁有些心情鬱悶的艾斯佩朗薩望了望在庭院里幹活的女傭們,臉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算了,不管他的事了。那傢伙是男孩子,自己總會有辦法解決自己的事情的。

好像想說只要有女性在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天堂似的,艾斯佩朗薩不顧自己的宗教信仰,對著天空微笑,向希臘神話中的女神表示了謝意。

——啊啊,要趕快抓住「假面職業殺手」,這樣就能看到妮基小姐的笑臉了。

妮基透過窗戶的縫隙窺視著一邊想心事一邊仰望天空的艾斯佩朗薩。

自己被艾爾瑪帶到這裡,已經是第三天了。

昨天自己已經下定決心了。

——自己註定要死。

以前一直不在乎死,而且還為自己快要死了這件事感到高興。

但是這三天以來,自己的想法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知道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世界」。

發現了自己在這新的世界裡繼續活下去的可能性。

——但是……事到如今,已經回不去了。

——因為我……看到了「假面職業殺手」。

所以,她再次下定了決心去迎接死亡——

——但是在這裡……自己不能在這裡成為「假面職業殺手」的被害者。

她知道迄今為止的被害者中,有很多都是在貴族的家裡被發現的。

她也知道為什麼那些被害者會出現在貴族的家裡。

——我如果死在這裡了……會給領主和艾爾瑪添麻煩的……

——所以我必須在其他的地方被「假面職業殺手」殺害。

但是她不知道「假面職業殺手」昨晚已經潛入了這棟房子里。

她也不知道艾爾瑪被「假面職業殺手」刺傷了。

還有被刺傷的艾爾瑪現在怎麼樣了。

正因為她不知道這些事情——她用力地閉上了眼睛,就好像要把在這座房子里的三天時光封存到自己的內心深處一樣。

這是珍藏在自己心底的美好回憶,是再也摸不著的心中的夢。

摒住呼吸,穩住心跳。

然後慢慢地睜開眼睛。

從一生中最美的夢裡醒過來的少女,恢複了來這裡之前的冰冷表情——

好像要逃開什麼似的,她離開了艾斯佩朗薩的宅邸。

避開傭人們的注意,從後面偷偷溜出來之後——她只是不停地不停地奔跑著。

一直這樣跑的話,她可以逃到城外去。

跑到與大海相反方向的大路上,然後溜進運貨的馬車隊里,幾天之後說不定自己能到達那不勒斯或者其他的城市。

但是,她並沒有這樣做。

如果用這種方法可以獲得新的人生,自己會立刻轉身回到那棟房子里。只要跟艾斯佩朗薩請求說「我願意做任何事情,只要你讓我一輩子都在你家幹活」,他不僅肯定不會拒絕,還會笑著歡迎自己留下來。他是寧願自己少吃一點也會把食物分給她的那種人。這並不是她自我感覺良好——只要是女性,艾斯佩朗薩一定都會這樣對待。

在他家待了三天之後,妮基明白了雖然艾斯佩朗薩願意接受任何一位女性,但是他家裡的那些女傭們出於保護自己的立場,或是出於擔心她們的主人的考慮,不會讓她們以外的女性隨便接近他。如果她們不這樣做的話,因為他的財產而接近他的女性可能會踏破波羅尼亞魯家的門檻。

但是,她們接納了自己。

在艾爾瑪的幫助下,那些女傭們也會和自己一起聊聊天什麼的。

所以只要自己願意低頭的話——自己也許能繼續住在艾斯佩朗薩的家裡或者得到他的幫助移居到另一個城市。

不過正因為她明白這一點,所以她不能回到他那裡。

她甚至不能告訴他們為什麼她不回去——

不知道該往何處去的她只能不停地跑啊跑。

在從貴族們的住宅區通向港口的大道上,她筆直往前跑的途中——

腳突然一軟,猛地跌倒在地。雖然是下坡路,但是還好沒有從坡上滾落下去。她爬起來看了看自己有沒有受傷,然後呆立原地,站了一會兒。

——我要去哪裡?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所以乾脆抬頭仰望了一下天空——

此刻的心情已經不像剛才從窗邊看到艾斯佩朗薩時那種好像天空都在笑的愉快心情了,遠處的天空已經開始變暗,星星浮現在東方的天幕上。

如果找不到可以回去的地方的話,自己今夜就必須露宿街頭了。

妮基覺得,實在沒有辦法的話也只能如此了。

這時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小姐,你要去哪裡?」

「……!?」

妮基慌忙朝對方看過去,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裡看過對方的臉。

「……警察的……」

「我是拉羅夫·漢古雷提亞。我這是第幾次遇見你了?一次是向你查問情況,還有一次是在波羅尼亞魯的宅邸……今天是第三次吧?不過現在遇到你正好。」

穿著都市警察制服的稍稍上了年紀的男人,緊緊抓住妮基瘦弱的胳膊,用淡淡的表情說道。

周圍沒有一個人影,只有一輛馬車停在側邊的大道上。

「我正在去接你的路上,從馬車裡看到了你奔跑的身影。」

「接我……?」

「嗯,是接你。本來還想隨便編個借口,比如說詢問情況什麼的,把你從艾斯佩朗薩殿下那裡帶走的……現在已經沒那個必要了。」

「……!」

聽了拉羅夫署長的話,妮基的心中浮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要編借口帶走自己意味著他有些事情不能告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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