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No Girl No Cry 第三章

白雲,彷彿是被拋在天空中的一團新鮮奶油似的,緩緩的從迪絲特爾的頭上飄過。陽光照射著她的臉龐。迪絲特爾盡情的沐浴在初夏的陽光中。那光線像是要刺入她白皙的肌膚似的強烈,讓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但很快的,旁邊就飄來一朵白雲遮住了光線。她娛樂一口氣,摘下了太陽眼鏡。

她重新欣賞了一遍眼前的景色。一艘巨大的礦石搬運船停泊在岸邊。像小山一樣高的黑色石頭堆滿了整個碼頭。可能是從澳大利亞一帶運過來的鐵礦石吧。卸完貨後變得輕盈的運輸船,和著波浪的節奏上下起伏著。

鼻間嗅到海風的味道。海浪輕輕的拍打著她腳邊的混凝土地面。一群海鷗慢慢的向遠一點的海面飛了過去。在那前面有一艘客輪正在行駛過來。

真是熟悉的風景,彷彿在哪裡見過。有哪些畫面埋藏在她的記憶深處。需要花一點時間才能完全想起來。

啊,想起來了。她在心裡說道。是科尼斯堡。這裡和早已經被她拋卻腦後的故鄉科尼斯堡很相像。但是,那裡沒有這邊那麼晴朗的天空和蔚藍的海面,碼頭的景色也沒有那麼明亮。

而且,她出生的地方並不是科尼斯堡。她是在德國的北部的呂貝克出生的。所以她對易北河和北海比較熟識。但是由於她的父親每一天都會不厭其煩地說科尼斯堡才是你真正的故鄉,自然而然的,她就這麼記住了。父親的那句話甚至代替了搖籃曲成為她經常聽到的往事,所以她可以在腦海里輕易描繪出科尼斯堡的風景。

她的父親在鞋廠工作,母親早死。那在生下她的弟弟之前,應該一直和她生活在一起的女人,她卻連她的連都記不得了。據父親說,母親是死於車禍的。但總是醉醺醺的男人說的話怎麼可以相信。一定是和別的年輕男人跑了吧。

父親這個人並不是認真,只是很軟弱。只要一有他討厭的事情就用喝酒來逃避。而且喝醉後還會信口開河地說我的祖先曾是貴族。還經常說他的血脈和日耳曼騎士團有關係,順便一提的是,他的祖先的名字每回都不一樣。

如果在工作的時候也說出這種話,是會被取消的吧。但這些卻好像是父親的心靈支柱。當然,她幾乎是不會聽他說這些的。但是對著總是認真地聽著他的話的弟弟,父親卻是說了好幾次。然後,總是說總有一天我們會回到科尼斯堡的。

迪絲特爾並不想回去。因為科尼斯堡已經不復往昔了,現在正處在斯拉夫人的統治之下。畢竟比什麼都重要的還是每天的生活啊。父親的工資大部分都拿來酗酒了,剩下的還要支付別的賬單。所以她沒有時間來聽父親胡說八道。所以就算父親死了以後,她也沒覺得有什麼可傷心的。

父親的遺書是弟弟發現的。遺書說讓他們往東德國走。那怎麼可能去得了。雖然說東德和西德的距離已經沒有劃分的那麼厲害了,但她和弟弟能否跨越波蘭國境也是一個問題。就這樣,兩個月後,報紙上說發現了一具來歷不明的屍體,但他們並沒有去確認。

從那以後,她就忘了父親的事情。因為,她和弟弟兩個人還要生存下去。

當迪絲特爾回過神來的時候,她聽到有人在叫她。

少尉。

年輕男人的聲音傳來。

什麼事?

差不多我們也應該回去了吧?

她看了一眼表。雖然現在太陽已經升的很高了,但到開場還有一段時間。

再等一下。

雖然她不想承認這碼頭的風景會喚起她的什麼感傷,但是很難讓她離開這裡卻是事實。

但是

男子很擔心地開口。這個男子,總是帶著這樣的表情說話。

其他的成員已經開始準備了。我們是不是也應該準備一下

沒關係。

這樣啊

迪絲特爾本來想就這麼不理他了,但看到他那不安的表情,她不由自主地補充道:事前準備已經做好了。接下來就只剩防範途中的突發事故了。而不去做的話是不會知道會有什麼突發事故發生的,也無法防範。所以現在我們只能祈禱執行任務的時候能夠儘可能的保持住平常心態了。而如果是為了保持心態的話,一直站在這裡也是會有好處的。明白了嗎,奧古洛?

雖然她說的話有一半是歪理,但奧古洛終於換上了一副安心的表情,說道:我明白了。少尉。

說完,他行了一個軍禮。其實,她還想對他說,這裡並不是軍隊,所以即使行禮也是沒有意義的。但是成為一種習慣的東西看來還是很難根除得掉的。

迪絲特爾過去曾做過半年的聯邦軍少尉。而奧古洛就是在那個時候被她拉攏,後來成為現在她所在阻止的一份子的。可能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到現在他還稱呼她為少尉。

當然,奧古洛並不是他的本名。而且,他那青澀的臉龐也和鬼(奧古洛的本意是鬼)這個代號不相稱。他的父母好像是因為反對阿根廷的軍事政權統治而移民過來的吧,她並沒有追根究底的問過他。

風輕輕拂過臉龐。奧古洛一言不發地站著。

迪絲特爾不禁在心中嘆息。其實她剛剛話中的言外之意是讓她一個人好好的靜靜,但奧古洛卻覺得只要不出聲就可以了。當然,這並不是說他無能,只是不機靈罷了。

菲婭路卡呢?

迪絲特爾終於忍不住說了別的。

剛到達。

還真晚。

因為潛入的地點在這裡啊。

奧古洛笑了。那確實是很費勁的一件事。

她好像是一邊監視著目標,一邊來到這裡的。

雖然那很麻煩,但卻是很適合菲婭路卡做的工作。

但是她還真是了解我們的目標今天會來這裡呢。

並不是她算到他們會來這裡。而是她設計他們來這裡的。

哦?

菲婭路卡一直粘著他們,對他們進行暗示。每天六個小時以上,一直持續了十幾天。並且沒有出一點錯。因為並不是要她去殺人,所以沒有什麼顧忌的。今天他們會來這裡也是她努力的結果。

真是精彩。佩服佩服。

奧古洛又行了一個禮。迪絲特爾擺著手阻止了他。

其餘的呢?

簽證的事情也辦好了。從成田機場出發的國際航班,已經確保會有四班。

很好。

其實她早就知道已經辦完了。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再問一次而已。

飛機的準備也完成了。龍之崎飛機場也已經完全被我們控制住了。但是

什麼?

我們真的需要做到這種地步嗎?對方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而已啊。

時刻警戒著總是沒有錯的。

啊?

那是男童子軍們的格言。就是我弟弟加入的那個軍隊。

是嗎?

奧古洛一臉驚慌失措地回應道。

雖然總是這樣說著口號,卻沒有真正地做到過。如果準備工作做得不夠的話,就會造成問題,但如果多做了的話,卻只是咂咂舌就算了。其實,我也認為對付一個高中生這樣做似乎太過了。

迪絲特爾苦笑。海鷗群已經分散開來,一隻只海鷗在她的頭上橫越飛過。

我們的目標應該沒有這個價值吧,雖然我聽說他在專業的魔法師培養學校上學。

他就是有那個價值。根據他的根據賢人會議的決定,必須這樣做。

迪絲特爾的聲音有一點僵硬。他那向她布置人物時候的模樣和聲音清晰地浮現在她的腦海。

雖說如此

只要是他說的話,就不會有錯。

她打斷奧古洛的話。

我們已經宣誓了忠誠。所以決不可以有反抗,也不能帶有絲毫的懷疑。

那是像鋼鐵一樣的聲音。那是拒絕一切辯解的語氣。

是我失言了。

奧古洛像日本人一樣,低下了頭道歉。

你知道就好。

說完,迪絲特爾再一次看了看錶。和她的預計一樣,時間到了。

遠處傳來巨大的響聲,只見有煙花飛向了天空。

在一片晴朗的大海的襯托下,一個巨大的光圈在展覽會的會場上空綻放。

在正門前面集聚的群眾一齊看向天空。因為是在白天放煙花,所以大概只有聲音和煙霧而已。儘管如此,這作為開場的宣告也是恰到好處的。頓時,人群里有好幾處響起了歡叫聲。

隨著嘭,嘭的聲音,筒狀的煙花持續在天空綻放。而幾乎是同一時刻,展覽會場的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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