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到底是怎樣的感覺嘛?」
午休才剛開始,美樹本由宇就跑過來這麼問道。
那時候,我正在大口嚼著自己愛吃的炒麵麵包。
「唔?嗯……我想想喔。今天的面吃起來稍微硬了一點,我個人比較偏好麵條與醬汁再和得更稠一點的戚覺……不過,這種手工感就是久米田屋麵包店特有的醍醐味,你說是吧?」
於是,我便如實說出了自己的厭想,但是——
「還跟我『是吧?』,誰在問你對久米麵包的評價啊?想也知道不可能吧!」
卻當場被否決掉。
其實我早就隱約料到會是這樣。不過,我就是很想對完成度頗微妙的久米麵包發表一下感想嘛,所以無妨啰。因為直接批貨給合作社的業者「久米田屋」的小開就在我們班上。
「——啊,老爸?不行喔,有顧客反應今天的炒麵麵包麵條很硬。」
他馬上就拿起手機向製作者轉達消費者的意見。
接著朝我豎起大拇指,表示任務結束。我朝著久米田家的兒子頷首示意。
很好很好。這麼一來,明天的炒麵麵包應該很值得期待。
就在我志得意滿之時,由宇敲了一下我的頭。
「很痛耶,幹嘛啦?」
「就跟你說別再管久米麵包了啦。現在最要緊的是儚小姐,後來到底怎麼樣了?」
果然又是這個話題,我覺得有點無力。
老實說,我實在很不希望再談論這個話題……不過,既然我是住在美樹本公寓,就很難避開這件事吧。
「怎麼樣……就算你問我……也沒什麼特別的啊。」
只不過,要怎麼回答也是我的自由就是了。
「哦?這樣啊。」
「對啊。日子過得很普通。」
「那家事呢?你們一起分擔嗎?」
「是啊。打掃是我,煮飯是她,衣服則是各洗各的。」
「是嗎……那,如何啊?儚小姐親手做的料理怎麼樣?」
「嗯——……普普通通啦。」
「喔?那下次我也去你那邊吃吧。」
「你媽做的菜要好吃太多了。所以,我想她大概會覺得彆扭,恐怕沒辦法哩。」
「是嗎?真可惜。」
「哈哈哈。」
實際上根本不是這樣。
煮飯、洗衣、打掃、倒垃圾……全部都是我在做的。
還不只這樣呢。
首先,我每晚都得打地鋪。因為儚搶了我的床。
其次,本來不吃早餐的我也養成了習慣,因為儚一直吵著說要吃。
還有,我現在每天都得買兩瓶水,因為她好像永遠都處於口渴狀態中。
此外,我養成了早睡的習慣,因為她總是一到晚上九點就困了。
下場則是我一直都睡不好,因為那個女人的鼾聲和睡相一樣……超級可怕。
住在一起才不過短短三天……我的生活便已經完全走了樣。
再者,一個人住的我,房問里自然不可能有供她換洗的內衣褲等必需品,最後落得我得和她一起去採購,當然付錢也是我的職責。
本來她洗澡一向都是用淋浴的,後來不知從哪學來的,每天吵著要用浴缸泡澡。或許是第一次吃到時驚為天人吧,現在一天不吃個咖哩麵包就不滿意。總之,根本就是個既麻煩又花錢的傢伙
說實在,要不是之前賣掉房子、手邊有點積蓄,簡直無法和她一起生活下去。
偏偏這傢伙還什麼都不做。
我當然也有拜託過她好幾次,可是,她每次都搬出那晚我向她道歉的事情:「你爸的責任就是你的責任。」「換句話說,這是贖罪。」「你的體內流著污穢的血,那個混帳羽佐間徹路的血啊。(瞪大眼睛)」「你這孩子真可怕……(白眼)」。簡直就像惡婆婆在欺負媳婦那樣,沒完沒了地碎碎念個不停。
而且,還沒有死、化為【Another】的父親到底人在何方,以及要如何才能恢複原狀,這種種的問題,我到現在部還沒有問出明確的答案。就算繼續生活下去,她究竟會不會告訴我,也還是個未知數。
總之,我們大概就是以這種模式,展開一點都不公平的同居生活。
但是——
「所以,你不用再操心了啦。」
我還是暫且說謊吧。
「不過,你們昨天沒吵架嗎?傳到樓下來啰。還嚷著咖哩麵包什麼的。」
「唔……那間破公寓。」
我將自己淺薄的謊言之過,嫁禍到淺薄的公寓牆壁上。
「知道了,我會確實轉達給我爸的。」
「騙你的、騙你的。我開玩笑的啦!」
我趕緊以馬赫速度訂正。
否則老爹八成會抓著我早已遲鈍不堪的身體去練習對打。
「沒辦法,總是難免會有意見不合的時候嘛。」
「為了咖哩麵包?」
「對啊,像是冷掉的咖哩麵包用微波爐加熱到底可不可行之類的。」
乍看之下,我奸像是在敷衍應付,不過這真的確有其事。我甚至在一怒之下,跑到便利商店去將咖哩麵包搜購一空,拿回家舉行試吃大會。
現在回想起來,只覺得那真是個無聊到極點的爭論。
「好蠢喔。」
「我也這麼覺得。」
不過,我從余光中發現久米田屋的小開,正以認真的眼神觀察這頭的樣子。於是又補上了一句:「順帶一提,如果要趁熱吃,我只接受剛出爐的,之後才加熱的是邪道。」那傢伙再度朝我豎起大拇指,我則是對他點了一下頭。
「算了,如果沒什麼事,我想恭一是不會隨便大呼小叫的……但是,要是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一定要找我們商量喔。」
「喔,謝啦。」
不枉我們多年的交情。她對這方面確實有所察覺,並貼心地保持適當距離。關於這點,我由衷戚謝。
(看來,真的得想個辦法才行了……)
想到回家後的憂鬱時間,我將剩下的炒麵麵包一口塞進了嘴裡。
嗯,麵條果然太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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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進門之後,迎接我的是房東的愛女·美樹本奈奈。她和往常一樣,堪稱冷淡地朝我索然—瞥。
「喔,我等得不耐煩了。」
以及只會吃和睡的食客·儚大搖大擺的說話態度。
「……我回來了。」
我一邊嘆息,一邊應道。
只見奈奈和平常一樣,蹲在樓梯旁的空地,今天也專心致力於塗鴉的樣子,雖然看不清楚,不過應該還是描繪著文字吧。儚似乎只是純粹在一旁觀看而已。她並沒有像奈奈一樣拿著任何可用來代替筆的樹枝之類的東西。
奈奈已經換上了充滿夏季風情的白色洋裝,配上將短髮紮成側邊馬尾的髮型,真的是超級可愛的。另一方面——
「咦?喂,你……那件衣服該不會——」
「怎麼樣?好看嗎?」
儚一副「你終於發現啦」的樣子,笑得很得意。
只見她穿著一件對她而言略嫌小了點的丁恤配上窄版牛仔褲,一副等一下要去看棒球比賽似的休閑打扮。
「你這混帳,幹嘛隨便拿我的丁恤去穿!還有,啊啊,你連牛仔褲都……」
「有什麼辦法?我又沒有衣服可以換。而且,論體型也是恭一和我最接近啊,我當然就不客氣地拿來穿啰。」
那是以前不知道作為什麼紀念而拿到的丁恤。印象中,一直塞在衣櫃最裡頭……上頭印著一隻不怎麼可愛的卡通老鼠,現在被儚豐滿的胸部一撐,更加難以言喻地變形了。
「拜託你也稍微客氣一點奸不好。還有為什麼挑那件T恤啦?有印圖案的衣服洗起來很麻煩耶。」
「你不要那麼神經質嘛……不過,不管是T恤還是長褲穿起來都好緊喔。而且,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你就不要穿啊!」
我朝著拉開領口,正在皺著鼻子嗅啊嗅的戮,撂下這句氣話。
那八成是衣櫃里的霉味之類的吧,她卻說得好像我從來都不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