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摩量子來到學園後的第四天早上。
「——哦,來了來了。我等你好久了,摩摩。Thankyousomuch啦。」
第一堂課。
在進行著奔跑課程的運動場上,和惠理子以宛如金剛力士般佇立不動的姿勢等候著最子。一認出量子,惠理子便劈頭說出這麼奇怪的一句話。
她的身旁是脖子上掛著一隻碼錶的八紳龍司,他仍舊是一副儼然形同惠理子的專職教練或經紀人的樣子。
「因為你說逃了就輸了嘛。」
「當然啊。我才不允許你贏了就跑呢!」
「唉……人家好像被很誇張的人給盯上了呢。」
量子以有點厭倦的表情發著牢騷,與情緒彷彿亢奮到爆表的惠理子互成對照。
聽了她們之間的一來一往後,負責擔任嚮導的大和一哉與多奈內由良兩人不禁面面相覷,並且露出了苦笑。
自從惠理子與量子第一天的對決以來,不知道為什麼,她們兩人每天都要來上一場短距離賽跑。
主動提出要一決勝負的是惠理子。
彷彿自己那持續低迷的成績紀錄全都是次要的一般,惠理子只是一心一意地挑戰著量子。
另一方面,其他的學生們耳聞有關量子的風聲後,每天都在一哉他們見習授課時向量子提出了對戰的要求。而量子則是以不同於與惠理子比賽時的態度,開心地接受了這些學生們的挑戰。
不過她平常也總是那麼開心就是了……然後不管是陸上競技也好,器械運動也好,還是量子聲稱不擅長的球技也好……無論在任何比賽之中,量子都是以些微的差距贏得了勝利。
而這些吃了敗仗的學生們全都拿「自己狀況失常」這種理由,對比賽的勝負結果痛訴不滿。
……我的身體好沉重。
……我的關節好痛啊。
……我覺得渾身發冷。
大多數的人都含糊地用這種宛如自己上了年紀般的理由當作藉口。
不過不可思議的是,幾乎沒有人希望再度與量子交戰。就連那些選擇雪恥的人,也都在第二場比賽結束之後就完全失去了幹勁。
正因為如此,一次又一次地捲土重來的惠理子大概完全出乎量子的意料之外吧。所以只有在和她對戰的時候,量子才絲毫沒有表現出像第一天那樣的積極性。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生性不討厭有人挑戰的緣故,量子每天還是像這樣規規矩矩地回應了惠理子的挑戰……
「來吧,今天也要好好地決一膀負啰。趕快結束這場比賽吧!」
「是是——那麼阿一,人家要上場啰。」
量子甩起了註冊商標的馬尾巴,轉頭望向就站在自己身旁的一哉。
(嗚……)
看到比自己矮半顆頭的量子突然將可愛的臉龐轉向自己,一哉不禁嚇了一跳。
纖長的睫毛配上圓滾滾的大眼,絕不算高挺卻形狀漂亮的鼻樑,以及白皙柔軟的臉頰。
當一哉這麼重新觀察起來時,他才發現量子果然擁有相當姣好的美貌。就算量子的臉上還殘留著幾分童年時期的影子,那歷經六年的歲月而成長至此的風貌,選是讓一哉不禁看得入迷了——不過,
(嗚……糟糕糟糕。)
一哉慌慌張張地消除一瞬問閃過腦海的妄想。
「啊啊。加油啊。」
他儘可能地擠出冷靜的聲音鼓勵量子。
「嗯♪」
雖然嘴巴上說得好像很不情願的樣子,不過量子大概還是很喜歡活動身體吧。只見她露出了滿臉的笑容點了點頭。
她的表情再度吸引了一哉的目光,也讓一哉甩開了湧上心頭的雜念。
其實——
自從父母七嘴八舌地對自己瞎扯些像是「結婚」、「親親」等等話題以來,一哉突然意識起量子的存在。
當然,父母所說的內容終究只是讓人感到懷念又逗趣的回憶一景罷了,一哉很清楚他們現在絕不是認真地那麼想……雖然一哉很清楚,
不過實際上光是在這麼近的距離之下感受著量子的存在,同時想像起自己曾經和這樣的她一起洗過澡、接過吻,一哉的臉頰就忍不住發燙起來。
***
相摩量子,六秒八六。
和惠理子,六秒九O。
總計第四次的比賽又再度以量子的勝利收場。
惠理子的成績還是遠遜於正常狀態下的紀錄。儘管惠理子和量子的成績只有些微的差距——不過,
「可惡,又輸了!」
惠理子用誇張的動作撥亂了自己的頭髮,同時露出了一臉不甘心的神色。
「那個……這樣可以了嗎?」
「嗚,今天就算我輸給你好了。」
「今天……也就是說還有下次嗎?」
面對著對自己窮追不捨的惠理子,量子擺出一副誇張的厭倦表情。
不過惠理子卻帶著再度高漲起來的情緒,豎地伸出手來指向量子,
「那是當然的!摩摩,明天給我走著瞧吧!」
並且說出了這種特攝英雄片里壞人的台詞。
「是是,人家知道了。在你完全心服之前,人家都會陪你的。」
「對嘛對嘛。畢竟之後只剩下兩天了耶。我絕對會在摩摩體驗入學的這段期剛內贏你的,你可以好好地陪我到最後吧?」
「啊……對哦……好,沒問題。」
沒錯。量子那限定一周的體驗入學只剩下兩天了。量子像是現在才注意到這個事實似地點頭同意了惠理子的要求。
「很好很好,那就明天再繼續啦!」
面對著儘管嘴巴上說了那麼多,卻又明確表達允諾之意的量子,惠理子滿意似地點了點頭。
不過,
「…………」
她身旁的八神龍司卻對量子投以懷疑的視線。
「那個……怎、怎麼了嗎?」
量子大概也很在意八神的模樣吧,她主動開口這麼詢問八神——
「那個啊——」
「來吧,我們開始吧。今天要追加三次短距離衝刺練習,麻煩你啦。」
「嗚哇,喂,我話還沒說完……」
「沒關係啦沒關係啦♪」
不知道惠理子是不是不想讓八神多說些什麼,只見她抓起了八神的手,用力地把他拖向練跑區。
「惠理子……她沒事吧?」
由良一邊眺望著兩人離去的光景,一邊這麼呢喃著。
一想到惠理子現在依然持續跑出擺脫不了七秒上下的成績,一哉也擔心起她的身體來了。
「……嗯。那個成績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不,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那是什麼意嗯啊?」
一哉向頻頻搖頭的由良詢問原因。
由良一邊斜眼窺視著近在身旁的量子,一邊謹慎地道出了自己心中懷抱的不安。
「我總覺得惠理子好像很勉強自己的樣子。她從昨天開始就沒有搭巴士了……而且她最近這幾天從早到晚都在練跑喲。」
「啊……」
聽由良這麼一說,一哉回想起來了。
雖然惠理子一副活潑開朗又有說有笑的樣子,讓一哉不知不覺地忘了這件事情,不過從昨天開始,惠理子連上下學的那段路程都拿來當成鍛煉自己的手段。學園專用巴士從第二女子宿舍開到學園大約要花三十分鐘的時間,而現在的惠理子每天上下學時都跑過這樣的一段距離。
『因為跑起來比在運動場練習舒服。』
雖然惠理子本人是這麼說的,不過當她笑著這麼回答時,她的表情其實也顯得有些焦躁。
而且她似乎在有臨時顧問的八神相伴的奔跑訓練中又多灌注了一層心力的樣子。聽八神說,她最近的練習內容比以前多了五成。
「……那樣惠理子遲早會搞壞身體的。」
「嗯,大概吧。」
由良一邊遠遠眺望著已經開始了計時賽跑的惠理子,一邊這麼呢喃著。而一哉也對她所說的話表示同意。
(……和究竟是怎麼了?)
不光是和量子對戰的時候,就算只像這樣子看惠理子練習的情景,一哉也能明白。惠理子現在的奔跑姿勢果然和那時令一哉心醉神馳的跑法完全不同。
為了重新抓回那種跑法的感覺,惠理子一次又一次反覆練習,同時還每天向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