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航渡湛藍碧海的游輪 第三章 射向黑暗的光芒

隔天早晨,愛德華醒來時有一瞬間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抬頭望著有著美麗木紋的天花板發獃。

(啊啊……對了,我正在船上嘛。)

醒著的時候幾乎感覺不出來,可是一旦靜止不動地躺在床上,全身上下就能感受到極細微的和緩搖晃。這感覺並不會不舒服,而是讓人有種躺在搖籃中的安祥感。舒服得一個失神,可能會再次進入夢鄉。

「……現在幾點了啊?」

由於寢室內沒有窗戶,室內一片漆黑,無法得知正確的時間。愛德華用已習慣漆黑環境的眼睛一看,發現西瓦的床鋪上已空無一人,而托亞則躺在隔壁床鋪上,發出沉穩的呼吸聲。

愛德華悄悄走下床鋪,以免吵醒托亞。走出寢室,客廳已充滿明亮光線,而西瓦正將服務員送來的早餐擺放到桌上。

看到身穿睡衣、腳踩拖鞋走出房間的主人,早已整裝完畢的西瓦就像在家裡一樣,露出溫和的笑容向愛德華道早安。

「早安,愛德華少爺。早餐剛好送到,我正想差不多該叫您起床了呢。」

「我自己醒來了啦。在那麼暗的房間里,身體卻知道天亮了,這還真不可思議呢。」

愛德華打著呵欠這麼說,邊走向設置於客廳一角超小型的洗臉台。由於船中也提供熱水,因此乘客能舒服的洗臉。

愛德華用西瓦遞上的毛巾擦拭臉部,邊看著立即退到一旁的守護者那溫文儒雅的臉龐。

「對了,西瓦。」

「是?」

「這段旅行期間你也是乘客,不需要像平常一樣什麼都得由你來做才行啦。可以交給服務員做的就交給服務員做,稍微放鬆一下如何啊?」

「這句話實在讓我很感激,但我過去的人生,幾乎沒有經歷過被某人照顧的經驗,所以這樣反而讓我忐忑不安。再說,我也是有自尊的。」

「自尊?」

「不可以讓我之外的人擔任照顧您的工作呀。」

愛德華邊笑邊把毛巾還給守護者。

「這是再明顯不過的事實呀。」

「那麼,就請讓我照平時那樣做吧。再說,一些瑣碎的雜事會有服務員幫我處理,所以還挺輕鬆的呢。」

「那就好……啊啊,托亞,你也起床了啊?」

這時托亞也走出寢室,還發出一陣大到會讓人以為是痛苦呻吟的呵欠。那頭黑短髮髮絲隨意卷翹。

「嗯——早安,我聞到吐司的味道,肚子餓到醒過來了。」

「哎呀哎呀,昨夭你也多吃了好幾塊麵包吧?是不是發育期真的還沒過呀?」

「哪有可能啊。我也要洗臉!吃飯吃飯!」

「真是的,那我去換衣服吧。」

托亞像把愛德華推開般站到洗臉台前,嘩啦嘩啦地猛朝臉盆里倒進熱水和冷水。這副和在出租公寓時一樣,沒有任何改變的早晨熱鬧景象,加深了西瓦的笑容。

西瓦在餐桌前遞了一紙信封給愛德華。

「這信封是剛才服務員送來的。是西蒙斯船長給您的。我想應該是……」

「是乘客名單吧,還挺厚的呢。」

裝在信封里的是一迭對摺起來的紙張,紙上依照約定寫著每間船艙的乘客姓名和職業,還另外附上了每個船務人員的工作職稱和姓名的列表。這些想必是船長的秘書,徹夜敲打打字機所完成的吧。

「雖然沒有客滿,但如果加上船務人員,搭乘這艘船的人似乎足足超過三百人呢。」

三一百人!好多喔。不過原本可以載更多人耶。」

托亞從架上取下一片烤得酥脆的土司,塗抹大量奶油和果醬。現在才遲了一步地為這艘船的規模感到震驚。

「與其說是船,這種程度都可稱作是一個移動村落了呢。有關乘客名單,普萊斯事前應該對乘客做過身家調查,直接問他調查時有沒有認為有嫌疑的人物比較快吧。」

「關於這件事,對方也有口信。普萊斯助理巡官請您於上午十點,到布魯克先生和麥克弗森先生的房間集合。」

愛德華喝著芳香的熱茶邊輕蹙眉。

「為什麼要選在布魯克他們的船艙?」

「我想是因為比較寬敞吧。畢竟普萊斯助理巡官他們住的是三等艙的大通鋪,不適合進行這種秘密談話。」

「啊啊,原來如此。而且如果我們一個接一個到船長室集合,反而會讓船務人員感到可疑吧。畢竟維優雷已經發出預告信的事,應該還沒有對其他人公開……托亞。」

「你是要我別在外面說溜嘴吧?我知道。我可也是位實習偵探助手耶?」

「說得也是,不好意思了。」

愛德華邊捏起沾在挺著胸膛這麼說的托亞嘴邊的麵包屑,邊苦笑若說。

這段口信似乎也已告知其它人,普萊斯和西蒙斯船長,加上愛德華三人以及卯之助和貓八,全都於上午十點在艾文和克萊門斯的船艙中集合。

艾文他們住的一等船艙比愛德華三人住的二等船艙要大上許多,就算擠進這麼多人也不會覺得有壓迫感。窗戶也很大,能充分瞭望窗外的景色,地板上也鋪著長毛地毯。如果一等艙是這樣,那碧玉住的特等船艙到底是什麼樣子呢……愛德華一行人腦中邊想著這個問題,邊各自在沙發或椅子上坐下。

「欽——咳咳。事情已到了這種田地,就由我先做個結論吧。」

獨自一人站著的普萊斯,一隻手拿著和愛德華所持相同的乘客名單巡視眾人。在確認過唯一有可能提出異議的西蒙斯船長乾脆的點頭同意後,普萊斯便扯開他嘶啞的嗓門。

「首先是怪盜維優雷的預告信。基於內容和過去不同,並沒有註明下手目標,因此船長認為有做假的可能。不過,根據我過去看了好幾封那傢伙寄來的預告信判斷,那封預告信是真的。無論是卡片上的花朵圖案或金色墨水的字跡,都和過去一樣……你也這麼認為吧?格萊斯頓。」

「雖然我只看過其中一封,但設計和尺寸的確都相同,紙張的種類和顏色也和上次一樣。兩者都是親手製作的美麗卡片,因此想成出自同一位作者……維優雷或是他的夥伴之手,應該十分妥當吧。」

由於愛德華支持普萊斯的說法,西蒙斯船長威嚴的面孔染上一層愁雲。相對照之下,獲得自信的普萊斯不知是否多少還是會在意豪華客船上的氣氛,他摸摸鮮少剃得如此乾淨的下巴說了:

「如果真如我所說,那麼那傢伙兩天後一定會出現在這艘船上。出現的手段可能有兩種,第一種是搭別艘船接近杜鵑花號,再潛進船上的方法,不過這個方法很難辦到。」

托亞舉手,用充滿幹勁的表情陳違他的意見:

「這艘船現在正在大海中央吧?如果不是有一定程度大小的船隻,是不可能開到這來的。然而有這種大小的船和這艘船接舷,馬上就會被發現呀。」

為了假裝成帽子的克萊門斯,艾文的頭一動也不動,靈活的啜一口茶邊補充:

「可是,還有趁夜晚的黑暗混淆對方,換搭小船接近船身,利用繩梯侵入……的方法不是嗎?我雖然做不來,不過小偷的身段應該很輕盈吧。」

但西蒙斯船長輕易地否定這種可能性。

「不,如果是一般客船,這方法說不定行得通,但這艘杜鵑花號在安葛雷同樣規模的船隻當中,可是航行速度最快的客船,用槳劃的小船是不可能追上的。再說,船上有許多社會地位很高的客人搭乘,因此即使在夜間,乜安排眾多船務人員隨時巡邏。」

「啊——原來如此,所以就算用這種方法,也不一會兒就會被看守的人發現吧。」

「正是如此。」

西蒙斯船長充滿自信的斷言。愛德華則露出燦爛奪目的藍眼,以惡作劇的口吻說:

「那從空中怎麼樣呢?幾年前潛入倫托拉銀行的盜賊團,聽說就是在夜晚於空中拉起巨大的風箏,盜賊們貼著風箏跳到銀行屋頂上的……沒錯吧,普萊斯?」

「嗯,那時候我還不是倫托拉市警,不過我曾聽過這件事。聽起來就像是冒險小說的情節,的確很像維優雷那個混蛋會喜歡的手法……」

普萊斯左思右想,而西蒙斯船長這次也乾脆地否定這種可能性。

「要能讓人貼在上面,想必是相當大的風箏吧。這麼說很抱歉,但如果我們的船隻附近飄著那種東西,我的部下們一定會發現並向上呈報。而且,海風是很容易改變風向的,如果打算用那種東西侵入船上,不得不說怪盜維優雷也只不過是個愚蠢的傢伙。」

「……原來如此。有關大海的知識,我們是敵不過專業的水手呢。很抱歉說出這些無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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