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尾聲

尾聲

使用打撈船上殘存的起重機正將沉沒于海底的人工建造的巨大物體吊起。

並不是自由號。沉沒於坐標2222的自由號已在水壓下支離破碎,而黑川所乘坐的自由號已經沉到打撈船無法夠到的深海之中,想必也早已被壓扁。

「沒關係吧?」

斗真不安地看著打撈船。起重機的鋼鎖不斷被捲起。雖然已經看了一個小時以上相同的景象,但是依然看不到到被起重機吊起物體浮出水面的樣子。

「你還真是愛操心啊。已經通信確認過沒有問題了」

一旁站立的由宇,帶著少許無奈的表情守在心神不安的斗真身旁。

「這個我雖然明白……」

「明白的話,就不要那麼不安拉。你看」

由宇指向起重機下方的海面。那裡海水被抬起,顯現出巨大的圓盤狀物體的姿態。直徑500米以上的這個物體,正是用於欺騙海星的分割成一半的球體實驗室下半部分。現在看到的正是其斷面部分。

「哇啊……」

斗真不禁喊了出來。斷面部分的牆壁朝內側深深凹陷下去。體積已經不到原來的二分之一了吧。

「怎、怎看也不像沒關係的樣子啊!」

「說了沒關係拉。被壓壞的都是無關緊要的區域。中心部最堅固的區域連浸水都沒有吧。當然,如果打撈船再晚個幾小時,會變得怎麼樣就不好說了」

斗真在放下心來的同時不禁感到寒毛倒豎。若打撈船作業慢幾個小時的話,球體實驗室的命運就說不定轉向另一個方向了。

「喔喔,厲害那。不覺得很壯觀嗎」

從背後突然傳來聲音,不僅是斗真,連由宇都感到大吃一驚。慌忙轉身的二人眼前,是與此場景極不和諧的和服男子。

「好久不見了那斗真,過得還精神嗎?」

和服男子———不坐面對斗真,輕鬆地搭話。

「老、老爹……」

斗真一時間語塞。最後一次見面是在兩年前。但是,說不出話來並不是因為感懷。想問不坐的事多得可以堆成山。禍神之血以及鳴神尊的事情、二年前的襲擊事件、與到現在所發生的各種事件有多少的關聯、到底還知道些什麼。

但是在要想發問之前,不坐的眼神就從斗真身上移開,轉向一旁。

「好久不見了呢小姑娘」

不坐接著注視的對象卻是由宇。

「好久不見?」

來回地看著由宇與不坐,斗真花了一段時間才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剛才想要問的問題全都被拋到九霄雲外。感到如此地意外。

「好久不見,也就是說你們見過嗎?」

不坐的視線轉回斗真那裡。露出的微笑就像是做了什麼壞事的惡作劇似的表情。但是,不坐所做的惡作劇的行為卻總是遠比這個詞本身的意思要過分得多得多。

「是好久以前了呢。那個,是什麼時候呢。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喔,十年不見了嗎」

不坐扳著手指數著,終於如同恍然大悟地回想起來。但是這是不可能的。

十年前正是在比良見發生大爆炸的一年,由宇開始被拘禁於NCT研究所的一年,峰島勇次郎失去行蹤的一年。這一年所發生的事,不坐不可能會忘記的。

由宇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不坐。雙眸的深處可以看到驚訝與苦惱。如果說驚訝是遇到了不坐,那苦惱又代表了什麼呢。

「但是還真是奇妙的景象呢,喂。與十年前讓小姑娘做到那種地步原因相同性質的傢伙,竟然感情融洽地站在一起吶。不把這傢伙趕快解決掉嗎?就像十年前比良見的街道那樣哦」

由宇表情中的驚訝與苦惱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懼。

「不、不一樣……斗真、斗真是不一樣的」

「有什麼不一樣?我可是一點都看不出差別啊。十年前的那種果斷性去哪了?」

由宇的視線明顯從不坐身上移開。然後像要求助般向斗真投以無助的眼光。不管發生什麼向來都是堅毅面對的由宇現在露出的表情,是斗真從未見過的。

「不是的……我、我……」

由宇搖晃著,虛弱地向後退去。而拉開的距離,不坐悠閑地邁步前進,將距離重新拉近。將此阻斷的是沖入二人之間的斗真。

「老爹,不要太過分。突然冒出來,突然就說些不明所以的話,打算做什麼啊?」

不坐撫摸著下巴,透過斗真的肩頭望向由宇。到現在還一幅弔兒郎當樣子的不坐的氣氛,一下子變得險峻。

「殺了三萬人的虐殺之徒,到現在還想說連一個男人都殺不了嗎」

由宇兩手捂住臉。修長的手指將臉抓得變形。手指下原本美麗的臉旁變得扭曲。扭曲的臉沒有將目光從不坐身上移開,只是一味地顫抖著。

「……殺了三萬人?」

斗真想起的是在比良見地下所見到的過去的幻覺。在那裡由宇進行著核導彈發射準備的工作。

「不、不是的……我,沒有……沒有……」

由宇如同逃避般突然跑了起來。

「由宇、由宇!」

斗真慌忙地在後面追趕。

由宇的速度很快。要認真跑起來的話,斗真是無論如何都追不上的。如果藉助鳴神尊的力量的話說不定還有可能,不過不可能因為這種目的而使用。

儘管如此還是追上了的理由是因為她停了下來。並不是因為跑累了而停下來的。由宇與不坐交談時所流露出的恐懼表情,如今正轉向另一個物體。

那裡坐鎮著的是已經無法動彈的Leptoa。注視著Leptoa少女的背影突然有給人以一種緊迫的氣氛,讓斗真無法出聲,只能靜靜地靠近。

由宇長時間地凝望著Leptoa。斗真束手無策地站在後面。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纖麗的手向Leptoa伸去。

「由宇!」

斗真情不自禁地想要制止。但不知是由宇的行動太快,還是斗真有所猶豫,沒能趕上。

由宇的手觸及Leptoa。就只是這樣,Leptoa整個倒了下去。不,破舊不堪地崩潰。殘留下來的已經是根本無法辨別形態的滿是銹跡碎屑的鐵塊。就好象放置了數千年,直到現在都奇蹟般地保持著形狀一般。

「是我砍的那隻Leptoa……」

在崩潰前記得有看到Leptoa的裝甲上殘留下的刀傷。

「……斗真,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在死一般的沉默後,由宇突然低聲說道。

「不、不要再見面什麼的,為什麼啊?」

好不容易發出嘶啞的聲音反問。理由其實已經明白。只是不願承認。

「你的力量將破壞這個世界之理。我明白到了」

「世界之理是什麼?這樣讓人根本聽不懂的理由我沒辦法接受啊」

「我曾經放棄了那還有挽救可能的三萬人。這與我親手殺了他們是一樣的!」

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由宇沒有作出回答。只有慟哭之聲傳到斗真心裡。

「然後,有可能引發相同現象的你就在眼前。將世界破壞的你就存在於此。儘管如此,我、我……」

知道由宇接下來想要說什麼的斗真,反射性地捂起耳朵。不想聽到這句話。不想知道。更不可能承認接受。

然而由宇的話卻是那麼無情。

「我、我,不想殺了你啊!」

悲痛的叫喊聲在斗真的耳內回蕩。

叫喊的少女逐漸退後,與少年拉開距離。低下頭,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緊緊握拳的手顫抖不止。

由宇沒有抬起頭,就這樣轉過身去想要離開。

「由宇!」

斗真突然地叫喊。並沒有想以此來留住對方。但是由宇背對著自己停下了腳步。

但是,面對這背影究竟說什麼好呢,斗真無法找到合適的答案。自己什麼都不了解。這就是直到如今都只知道逃避的代價。而想就此詢問由宇,一定會被拒絕。就算是對人心微妙變化遲鈍如此的斗真,對此還是能清晰地感受到的。

「我……」

但儘管如此,卻自然地從口中吐露出話語,是為什麼呢。

「我喜歡由宇。非常喜歡。比任何人,比任何人都珍視由宇」

目不轉睛地直視由宇的背影,斗真說出一直以來無法說出口的話語。

透過肩頭轉過頭來由宇的面容,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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