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罐 終章

兵荒馬亂的一個月終於結束了。

i……大賽結束,一直掛在心上的步的去向也暫時解決,翔的生活總算能恢複安穩。

……才對,但是……

「啊啊,王八蛋……還是好痛……」

翔正因被粉絲們修理的後遺症,以及要人命的肌肉酸痛所苦。

俯卧在床上,彷彿被釣上陸地的冷凍鮪魚般動彈不得。

「真是一場災難呢,居然變成那樣的大騷動。」

彷彿魚市場上的老伯般環抱雙臂,俯視著冷凍鮪魚=翔的哈密瓜。

「你這傢伙……說得跟自己無關……你以為是誰害的啊。」

「嗯,反正慘的人只有你,這樣不是很好嗎?」

「為什麼是那樣啊!」翔雖然想這麼大吼,但因為疼痛而無法得逞。

選拔賽結束快一星期,卻還是這個德行。今天在學校的時候也很凄慘,動作跟八十歲的老頭子沒有兩樣。

「……啊——夠了,真的有夠慘的啦……被人臭罵一頓。」

以結論來說,因為翔害選拔賽變得亂七八糟,所以被菈比德等相關人員狠狠訓了一頓。在雙親陪伴下被關在經紀公司五小時,接受漫長的說教,還寫悔過書給其他單位。明明已經被粉絲海扁過了的說……

不過換個角度想,如果這樣就能解決的話也不錯。最後要是沒有霸妮和菈比德居中斡旋,說不定會演變成更嚴重的事態。

「你也給我反省一下……好死不死選那種逃走方式。」

「我知道啦,可是沒辦法啊。我明明想放棄,但是工作人員都不聽我的話,硬是把我拉上舞台嘛。」

哈密瓜不高興地嘟起嘴巴,一屁股坐在床鋪上。

自信滿滿地宣布「今天由我來做晚飯」的紅豆子一個人在廚房裡做菜。有種類似魚皮被火烤焦的美味香氣飄來,同時還伴隨著她用鼻子哼著最喜歡的水戶黃門主題曲的歌聲。

「……我說,為什麼?」翔依舊趴著,低聲詢問。

「你……幹嗎不當偶像啊?」

「怎麼?那麼想要一千萬喔?」

「這個嘛,我是很想要啦……」身體彷彿被筷子戳到般,翔支支吾吾。

「不是那個啦……你說無法當大家的偶像……是什麼意思?」

「唔?」

「你不是說只想當屬於某個人的女孩子嗎?那個……」

……你有喜歡的人啊?

這種話,翔說不出來……該怎麼說,也不可能去問吧。

多虧趴著讓人看不到自己的臉,翔的表情複雜地變換並煩惱著。坐在枕頭邊的哈密瓜姿勢壓低,床鋪發出「嗄」的聲音。

「…………你很在意?」耳邊響起竊竊私語。

翔感到帶著得意笑容、捉弄人的視線刺在頸背上。

翔勉強忍著,

唔。「什麼啊?」。——「就是,我想成為屬於誰的女孩子。」

哼。「沒差啊。」。——「你騙人。」竊笑。

轉。「才沒有。」。——「你就老實說啦。」戳。

噗。「真的啦。」。——「其實你很介意吧?」呵呵。

哼。「哪會啊。」。——「真是不誠實呢。」嘻嘻。

此時哈密瓜小聲地——

「……啊——啊,如果你誠實一點的話,我就會告訴你的說。」

「是誰啊?」

話一說完,翔馬上抬起身子。

「嗯,不告訴你。」

哈密瓜帶著狡猾的笑容及壞心眼的表情回道。

「…………」這死婆娘。

翔再次轉身趴下去。

這女的居然得意忘形!本來應該是好好逼問她,但可恨的是現在身體痛到動不了,只好當一隻冷凍鮪魚。這是戰略性的撤退。

……哼。就算這傢伙跟誰怎樣,也都和本大爺沒關係。哼。

廚房的紅豆子,「好燙燙,呀——!」手忙腳亂中。

「……話說啊。」

「嗯?」

「你不是說如果選拔賽獲勝的話想要獎勵嗎?結果你是想要什麼啊?」

「…………」哈密瓜的體溫再次接近。「……你想知道?」

耳邊傳來氣息。她有些咻咻地冒泡著。

「這件事我是真的可以告訴你喔?」

「唔……」翔趴著猶豫不決。「…………不,算了。」

這是所謂男人的堅持。

「哼——這樣啊。」

哈密瓜沒再說什麼,她的身體再度遠離。

……………………微妙的沉默。

只有紅豆子在廚房喊著「啊嗚嗚,魚先生,變黑了……」紅豆子啊,你如果煮出難吃的菜我還是會吃下去,但是求求你不要做出含有致癌物質的東西來。

「啊」哈密瓜有些誇張地敲了手一下。

「話說回來,你妹妹有寄信來的樣子?」

「……是啊,剛才回來的時候放在信箱里。」

「你已經看過了?」哈密瓜故意挖苦翔。

這傢伙,剛剛明明就看著我讀信。「……是啊,看了。」

「你那可愛的妹妹在信裡面寫什麼?嗯?」

馬上又是窮追猛打。翔漫不經心地回答。

「……就放在暖桌上啊,自己去看。」

「不可以啦。因為是寫給你的,所以由你來說啦。」

「沒什麼……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她說要一邊上學一邊跟著菈比德,以當上偶像為目標。」

信紙上圓滾滾的字體所記著的事情,都是些平凡普通、瑣碎的雜事。

——哥哥,你好嗎?

——從四月起,我將如原定計畫上清黎高中。

——今後也會在Rabbit Hatch以偶像為目標。不過爸爸說也不能荒廢學業,我也想要努力好好上學。

——關於一個人生活的費用,雖然菈比德說公司方面會給,但和爸爸媽媽商量後,決定由家裡支付。

——可是因為無法出太多錢,所以我想搬到便宜一點的公寓。

——我也想去打工多少賺一些生活費……etc。

「以那傢伙來說,真是超正常的一封信。」

信中看到步成熟的一面,雖然翔放心了不少,但同時也覺得有些寂寞。

以前明明都不在乎妹妹,但等到她要離開家的時候又覺得有點感慨。

這種心情一定還會持續一陣子吧。

「啊,對了,我想問你一件事。」

翔努力爬起來,臉上因肌肉酸痛露出痛苦的表情,拿起信後坐在哈密瓜旁邊打開信封。

「就是這裡啊,最後的部分。」

「什麼什麼?……『等步步當偶像出道後,一定要招待哥哥來第一場演唱會。一定要來喔?這是命令唷。要是沒有遵守的話,步步會用木槌麥克風打人、要哥哥企死唷☆哥哥!』………怎麼,被妹妹這麼喜歡所以很高興?嘿——」

「啥、才不是啦,誰高興了啊!我說的是這個部分啦,這裡。」

翔指著『要哥哥企死唷☆』的部分。

「步啊,有時候念『去』聽起來像『企』吧?」

「嗯,虧她能念成那樣呢。」

「她從以前就是那樣。我原本啊,以為那是因為她大舌頭,所以自然而然念成那樣,可是……這封信裡面啊,是把『去』寫成『企』的。我要說的是這個。也就是步她察覺到自己的這項習慣,更進一步說的話……」

會特地在書信的文章里這樣使用,也就是說——

「那傢伙難道是……從以前開始就特地塑造角色?故意以大舌頭當特色那樣那樣念……」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對她的認知得稍微修改一下了。

在i……大賽的最終評審中,看到毫無責任地對舞台上的步吐露心聲的觀眾們,激動地在內心大罵著『你們怎麼可能會了解步!』,但說不定連我自己都不了解……

「你在說什麼啊。」

哈密瓜一臉沒轍地撥開肩膀上的頭髮,

「那種事情很普通吧?」

衝擊性發言。

「……咦?」

「女孩子的話,那種事情很普通吧?」

「是、是這樣的嗎……?是這樣的啊?」

「哼哼——女孩子可是有多種面孔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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