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罐 第一口

第一口漫長的最後一日①

▲一月四日AM9:30

「烏——龜—烏——龜烏龜火鍋的料~☆」

紅豆子開心地唱著歌。

「從狹窄的水池中~被人給抓走~☆」

在翔房間中的某個角落擺有一個矮小的柜子。

柜子上則放著翔平時四處收集而來,古今中外各式各樣的罐子。

並且還有一個就像是被這些罐子守護般鎮坐於中央的水族箱。

紅豆子一邊眺望著養於其中的烏龜,一邊滿心歡喜地唱著歌。

「烏——龜—烏——龜烏龜火鍋的料~☆圓滾滾的龜殼——…………一

思唷?紅豆子忽然以像是想用耳朵替肩膀抓癢般的姿勢歪著頭,轉過身並開口:

「翔先生?這隻烏龜先生是男孩子呢?還是女孩子呢?」

「思——?」

即使已經過了新年前三天,依然還是從一大早起就窩在暖爐桌里的翔抬起頭來,在打了個大哈欠之後,用力地伸了個懶腰回答說:

「耶兒沒有說什麼嗎?」

「是的,耶兒小姐只有說烏龜先生的名字是『烏龜』,難道是她也不清楚嗎?」

「既然身為飼主的耶兒都搞不清楚性別,那也就沒辦法呢。」

「似乎是沒辦法呢~」

「要不要問問看烏龜先生呢?」

「烏龜先生烏龜先生,請問您是男孩子呢?還是女孩子呢~?」

「哈哈!這下子就是所謂的雌雄對決了吧!」

『咕哇——咕哇——』

「它說什麼?」

「糟糕!它生氣了!」

「喔~」

「它氣到朝著我張開大嘴!」

「這模樣根本就是在恐嚇嘛,看來是個過於敏感的問題。」

「啊啊!!它碰碰碰地衝過來了!」

「喔喔,這還真是嚇人。」

「啊、啊!它打算爬出玻璃箱!」

「你要小心啃,紅蛋!」

「啊~!它把脖子伸長了!」

「糟糕!這下子會被迫坐上龜殼遣送至龍宮城喔!!」

只不過——

紅豆子只是無奈地對翔這段隨之鼓噪胡鬧的發言嘆了口氣。

「咦?您在說什麼呀?翔先生,這麼小的烏龜先生,怎麼可能做得出這種事情嘛。」

「。」

翔,瞬間石化,並且臉色也變得有如歌舞伎一般蒼白。

「烏龜先生烏龜先生對不起,我不會再問了。這邊的飼料給您吃,請您原諒我好嗎?」

莞爾一笑的紅豆子,直接將顆粒狀的飼料灑入水族箱內。

至於烏龜,則是因為無法跨越高牆而掙扎著。接著在一百八十度大迴轉之後,緩緩朝著飼料方向走去。看這模樣,剛剛的舉動應該只是在討食物。

紅豆子開心地看著烏龜接二連三將飼料給吃個精光以後,便輕盈地從木製踏台上跳了下來,像是寒冷受凍般腳步扭捏地往翔的方向靠過去。

紅豆子在翔的對面坐了下來,匆匆地將穿有日式長足袋的雙腳鑽入暖爐桌之中。

「烏龜先生還真可愛耶~翔先生。」

翔,充耳不聞。

至於紅豆子則是因為暖爐桌讓她從腳開始逐漸感到暖和的關係,露出一副清閑舒適的模樣。抹上一片紅暈的臉頰就像逐漸溶化般開始放鬆,看起來極為柔軟滑嫩。

「我完全不知道有長得如此嬌小的烏龜先生,還以為世界上只有像浦島太郎故事中出現的那種巨大烏龜。」

「…………」

「翔先生?」

雖然紅豆子表情變得不可思議,不過翔依然沒有開口回答。

他堅決不肯鬆口。

「翔先生——?」

「…………」默不吭聲。

「翔先生翔先生。」

「…………」堅持到底。

「翔先生翔先生翔先生!」

…抵死不從……

「大哥哥!」

「什麼事呀?紅蛋。」

一不小心做出反應。

喔。

糟糕。

「您怎麼了嗎?那個,我做錯什麼事嗎……?」

「…………居然養成個這麼令人拍案叫絕的個性啊。」

「咦?」

「不光是剛剛那首想將烏龜丟人鍋中烹煮的暴虐無道之歌…………難不成是因為跟哈密瓜或奈染彌那種天生少根筋的腦殘們相處才變成這副德行?真是的,假如紅豆子成了個壞孩子,叫我該如何是好?這群怪胎,給林北好自為之啊,真是的。」

翔,將自身責任撇得一乾二凈。

「剛剛那首歌是東風小姐教我唱的唷,真是一首好歌對吧—感覺上能讓烏龜先生很溫暖唷。烏——龜—烏——龜烏龜火鍋的料~☆」

紅豆子以一副天真無瑕、毫無惡意的笑容,朗朗上口地唱著這首歌。

……算了,畢竟紅豆子是溫熱飲料的空罐,是個最喜歡以罐子狀態被丟人鍋中「咕嘟咕嘟」地加熱的孩子,因此她完全無法體會被處以烹煮之刑的人是何種心情。

翔一邊想著假使最怕熱的哈密瓜聽到這首歌,必定會嚇到當場昏倒,一邊拿起擺在暖爐桌上的橘子。哈密瓜從一早就得去Lacpale打工,因此這時不在家。

工作似乎是從今天開始。至於回家時間,應該是在下午以後吧。

「哈密瓜姊姊一早就得趕去工作真辛苦……」

完全沉浸在溫暖的暖爐桌內的紅豆子,一邊駝著背將下巴靠在桌子上,一邊以有些慚愧的語氣說著。

「假如我也能工作就好了……」

「紅豆子沒有必要去打工啦。」

「但是……」

「沒關係沒關係,畢竟哈密瓜自己也想去打工嘛。」

「是這樣嗎?」

「沒錯,因為去年發生了許多事情,使得有很多次打工都是以直接曠職收場,所以她說想趁現在還很和平的時候認真工作。」

「喔—……」

紅豆子從桌上抬起頭來,她那欽佩的眼神像是對哈密瓜的舉止感到極為感動。

「真是的,也不知內心是起了啥變化,明明之前懶成那副德行。」

「翔先生,這樣說哈密瓜姊姊太不應該了—」

紅豆子像是在指責般嘟起嘴唇。至於不斷用手剝著橘子皮的翔則是「哼」地一聲挺起胸膛,假裝故意要和紅豆子作對。由於他一直吃著年末買來囤積的橘子,因此指甲間早已完全成了橘黃色。

「…………真是的,那個小呆罐,居然在不知不覺中變得這麼懂事了。」

這該怎麼說呢,實在是個極為複雜的心境。想當初一開始的時候什麼都不會,假使沒有翔在身邊,做起事來著實令人捏把冷汗。但是現在哈密瓜已經變成大部分事情都能獨當一面,自行處理了。

這應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才對。

但總覺得有一股寂寞感油然而生。

「啊,話說回來。」

紅豆子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事情般開口說:

「姊姊雖然說過想趁和平的時候去工作,但是所謂的『空罐選拔賽』又是怎麼一回事呢?記得是空罐之間互相競爭對吧?」

「思?思…………話說回來,紅豆子還不清楚選拔賽的事情吧。」

自紅豆子出現在這裡以來,翔等人周圍基本上都沒有發生過空罐互相戰鬥的事情。因此她並未見識過那種充滿殺戮氣息的光景。

——沒錯,那充滿殺戮氣息的……

「…………」

感覺上…那幅光景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地點在體育館內,是哈密瓜首次戰鬥的場所。

腦海擅自回憶起那段記憶。

並且準備重新播放發生在數個月前的那個事件。

——在燈光昏暗的舞台上,她……

「……翔先生?」

就在紅豆子擔心地窺視著翔的表情時——

忽然傳來一道門鈴聲。

紅豆子像是被聲音吸引般回頭望去。

「啊,我來開。」

「思。」

「翔先生請繼續坐著就好。」

「思。」

「不知道會是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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