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罐 第二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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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口BLOWIN』(塔堂拳介)

有敵人阻擋在我的面前。

一人、兩人、三人——總共七人。

他們排成扇形,蓄勢待發,準備對我迎面痛擊。

每個人都十分英勇善戰。至少就此次爭鬥而言,所有人都能與我一較高下……

此刻,我非得靠自己的力量正面迎戰他們不可。我擁有同伴,但是沒有一人願意助我一臂之力。能夠依賴的只有我自己,只有那經歷過千錘百鍊的體魄,以及與同伴一同修練,深深烙印於靈魂之中的戰鬥技巧(殘殺之術)。

不過單就這點而言,對方也與我不分軒輊。他們為了今日一戰,絕對也是咬緊牙根經歷過各種慘絕人寰的嚴酷考驗。單憑現有之力,絕對不可能突破敵人的陣式。只有燃燒自我生命,才能親眼看見位於前方,那更遠的前方,存在於突破常識與經驗極限的夢中地平線。如果沒有抵達該處,就絕對無法獲得勝利。戰鬥的命運,往往與死只有一線之隔。

再繼續置身在這個世界,必定無法安享天年。

但是我依然得挺身而出,依舊得繼續奮戰。

失去戰鬥,我將不再是原來的自己。

並且無法維持現有的生活。

所以我得挺身而出。

為了保護原來的自我,為了守護現有的生活。

「——接招吧。」

我在嘴裡不斷念著同一句口號,義無反顧地跨越那條生死線。

「……卡巴迪卡巴迪卡巴迪卡巴迪卡巴迪卡巴迪卡巴迪卡巴迪卡巴迪。」

就這樣一邊不斷在嘴裡重複喊著這句口號,一邊往敵陣內的七位選手迅速衝去。

◇◇◇

「哎呀~辛苦啦辛苦啦,塔堂同學。」

當我坐在體育館一角的板凳上休息時,身兼卡巴迪社的社長,名字叫阿佐田的男同學,兩手各拿著一瓶飲料走了過來。

他跟我同樣是高二,班級是佛教科。身材高瘦、臉長且下巴有些戽斗,是個體型長得像未成熟香蕉的男子,並且擁有菩薩般的眯眯眼以及一張肥厚的香腸嘴。

比賽中不斷東奔西跑,因此他的小平頭上不斷冒出像是溫泉般的熱氣。

阿佐田一邊將飲料給我,一邊開口說:

「來,這瓶是你的。哎呀——雖說現在是冬季,不過體育館內還是悶熱得很呢。」

「這是什麼飲料?」

「比較不甜的運動飲料,怎麼了嗎?」

「那就不必了。」我揮了揮毛巾回絕即將交到手中的飲料,繼續接著說:「因為我對運動飲料有段不好的回憶,完全不想見到這個東西。」

我從運動背包中取出保特瓶裝的礦泉水。老實說運動過後根本不想喝蔬菜汁。

阿佐田重新拿好被拒絕的運動飲料後,露出有些狐疑的表情坐在一旁說:

「算了,這不重要。話說回來,剛剛比賽時你還真厲害耶!面對上高那群傢伙,居然還能在一次的攻擊回合中,觸碰到三人安全返回陣地。這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辦得到耶。」

「沒什麼,那只是碰巧而已。」

「雖然只有經過三個星期左右的訓練,不過你應該已經很習慣卡巴迪的比賽了吧?卡巴迪很有趣吧?」

「還好啦,我並非是因為興趣才來參加比賽,全都只是為了錢而已。說實話,到現在我還是覺得要連續大喊卡巴迪這一點讓人很不好意思。不過至少我很清楚知道你們是打從心底熱愛著卡巴迪。」

「能成功將這股熱情傳達給你,我也感到十分開心呢。因為這運動容易被他人當成是在胡鬧。而且卡巴迪在日本給人的印象,幾乎都被當成搞笑的梗。應該就如你所說的,因為口號的關係才會使這運動不受到各界重視。」

所謂的口號,就是當選手攻擊時得一直連續大喊「卡巴迪」,中間完全不可換氣的一種動作。基本規則是只有在連續呼喊的這段時間才可以進行攻擊,假使途中忽然沒有繼續大喊或換氣,就會被判犯規。

「雖然只要習慣了就不會過於在意,但是在初次見到的人眼裡,應該會覺得很奇妙才對,想說這群傢伙連續呼喊卡巴迪卡巴迪到底是在搞什麼鬼。」

「確實沒錯,不過『卡巴迪』這詞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阿災?完全不知道。」

「你完全搞不清楚就在那裡亂吼嗎?」

「反正這跟誦經念佛也都差不多嘛。」

在寺廟裡長大的阿佐田語畢便當場放聲大笑。我則是大口喝著礦泉水。

現在是接近年末的寒假。

由於本校與上高的共同練習是定在今天,因此從上午十點開始,中間包含吃飯總共練了五個小時,直到現在才終於完全結束。說實在地,兩校幾乎都在最後進行的練習比賽里使出全力對戰。比賽總共進行兩場,我校以二勝零敗的戰績獲勝。

不知是否因為先前比賽的熱情尚未消散,排球場上至今仍有兩校的一年級生,自動自發在進行卡巴迪的練習。

「塔堂同學你覺得如何呢?雖然聽你這樣說,不過沒有考慮過要認真致力於卡巴迪嗎?你只不過經歷三個星期的練習就擁有如此成就,我覺得你有著非常優秀的才能耶。」

阿佐田以漫不經心的口吻說著。但是因為他這副德性,反倒強烈地感受到包含於其中的真摯。

其實我是基於某個理由才會像這樣參加卡巴迪社,絕非是因為個人喜好而加入。

阿佐田是屬於佛教科,我則是體育科。除了這兩科外再加上普通科就是構成這所私立光丈學園的三大科系。只不過雖然分成三種科系,但是就世人的眼光看來,光丈依然是以佛教為重的私立學校。

至於體育科,就如同字面敘述那樣,是由體育優秀人材入學就讀的科系。而校規中也制定了獲選的優秀人材能減免幾成學費的規章。體育科的比例則是主要以棒球、足球、撞球、田徑、排球以及拳擊等選手較多。

我過去是以拳擊特優生的名義就讀此學校,不過因為一年級夏天的那次重傷而退出社團,目前我已經不再是特優生的身份。雖然沒有嚴重到要求我退學,但是就得如同一般學生那樣繳交全額學費。由於這是一所私立學校,因此金額絕對不在少數,並且也不是一位未成年學生所能負擔的龐大金額。雖然內心有所疙瘩,但就現實層面來說就非得仰賴雙親不可;但是父親打從一開始就不希望我就讀體育科,而是希望我進入佛教科。

——只要你轉入佛教科,我就替你負擔全額學費。

父親在電話的另一端這麼說著,而且還是以一副高高在上,簡直像在對信徒說教那樣的高傲霸道態度。

我聽到只想馬上破口大罵「聽你在放屁」,並且打算讓他的大限提早到來,親手送他前往西方極樂世界。我雖然很討厭和尚,不過假使是為父親的葬禮誦經超度,我一定會很樂意擔任這個職務的。

我並非討厭佛教科。

而是覺得轉入佛教科就等於是主動低頭認輸。

等於是親手放棄拳擊這條路。雖然並非一定要具備特優生的身份才可以加入社團,不過想成為職業選手的話,根本沒有加入拳擊社的必要。然而認輸就是認輸,即便只是稍微繞點路,我還是無法忍受因為金錢這點小事而妥協讓步。

我,不會再輸了——這是一個月前敗北時對自己許下的承諾。

這次無論對手是誰,我都會跟那傢伙一同粉碎他們。

豈能就此認輸放棄。

我要與那傢伙、老頭目一起,再次用拳擊挑戰世界頂端。雖然身負著視網膜剝離這顆不定時炸彈,但是只要跟他們在一起,必定能繼續奮戰下去。即使導火線已被點火,那傢伙也一定會替我熄滅它。有朝一日,我絕對要將冠軍腰帶戴在自己的腰上,並且也要一同將截至目前為止惹那傢伙哭泣的份——

所以,我絕對不能就此讓步。

即使沒有雙親的援助,依然有辦法搞定錢這種小事。不管怎麼說,還剩下爭取獎學金這條路可走。

任何事情都得嘗試,因此我便與教務主任商量,結果卻得到一個出乎意料的提案。

「汝當入卡巴迪社,如此一來校方必不吝於你,可如以往享有學費減免——」

不知為何,這位中年教師居然一邊雙手合十,一邊用這種口吻給我在那鬼扯蛋。這傢伙應該是迷上了歷史小說之類的東西吧。由於至今我都沒有正常去學校,所以不太清楚;但是根據傳聞,之前這傢伙還因為迷上某部電影,結果還模仿起中國恐怖片里的殭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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