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揭明的真相 序章

網譯版 轉自 輕之國度

翻譯:素問

0 早伊原樹里

放學後,我在學生會準備室照料著花朵,發現仙客來的花蕾脹了。原來冬天了。望向牆上的日曆。十一月中旬了。也就是說……。我掰著手指數。

入學典禮那天。

我改裝花束、闖到前輩教室,已經過去了七個月。時間如白駒過隙。彷彿只隔了一個月。實在太快了。

我停下撫摸著花瓣的手,看向擱在地上的學生櫃。本應在走廊整齊排放的柜子,卻在地上孤零零地放著,顯得格格不入。那本是前輩的學生櫃。由於我的惡作劇,弄得櫃門開關不好使,他換了新的,舊的放到了學生會準備室。

柜子上著兩把鎖,儼然成了小金庫。

我蹲在柜子前,數字鎖撥到「9889」。卡擦一聲鎖開了。接著從制服前襟的口袋掏出一把小鑰匙。插入掛鎖,輕輕一扭就開了。抓著把手使勁往外拉,伴隨著吱吱的生鏽摩擦聲,堅固的柜子開了。

裡面放著三本B5大小的厚重筆記。封面上分別用馬克筆寫著「奪」、「壞」、「偽」。前輩的字跡讓人過目難忘,大氣磅礴之餘不失精緻,令人完全看入了迷。中學時他是書法部的,還贏過不少獎。

我取出了「奪」,翻開第一頁。

『入學典禮結束之後,我回到了教室。說起來我們二年級為什麼也要出席入學典禮?這是藤崎高中的一貫傳統。為了表達對新生的祝福,高年生必須出席。』

字跡秀麗。寫字時的前輩如詩如畫。他長著一雙漂亮的手,手指修長。見他握筆靈動的樣子,捏玩他手指的衝動油然而生。

初次看到筆記內容,是在一個月前。姐姐的辭職風波過後約一周。十月九日。

開數字鎖並非難事。每隔一周他會改一次密碼,而我沒有加入社團,時間充裕,無非多試幾次罷了。難的是掛鎖。開櫃的時間因此拖延了數個月。這掛鎖並非天台那種便宜貨,倚仗運氣是開不了的。我趁前輩不注意搜過了錢包和口袋,也沒找到鑰匙。

最終,我只能買同一型號的掛鎖,以求鑰匙。市面上的掛鎖分好幾種型號。當然不會標明,只能往鑰匙孔里仔細看,哪個構造相似選哪個。即便如此也很難匹配成功,我花光了零花錢,試了十二回才買中了。

費盡心機才得手的三本筆記本,果然不簡單。

全是春一前輩的日記。記錄著與我邂逅起的日日夜夜。透過這個,可以一窺前輩的內心。

譬如。

「奪」的第十三頁。

『我還在懷疑她的容貌。怎麼會有如此完美的容貌……宛如人工雕刻出來般精緻。我目不轉睛看著她,彷彿在找尋她臉上的瑕疵。』

同樣的第十五頁。

『我站在她面前。

——。

一瞬間,我的心臟狂跳起來,感覺臉上開始冒熱氣。我急忙撇開視線,低頭看向花束藉此分散注意力。』

這是前輩初次知道我是早伊原樹里。入學典禮上我作為新生代表發言。通過日記,前輩多麼欣賞我的姿容一目了然。不過嘛,暴露本性後,他對我失望透頂。

還有其他的發現。

「偽」的第一章!煙花大會的事件。我居然沒發現真相。第一次讀到時,我不自覺咬緊了牙關,下顎都隱隱作痛。後悔自己沒盯緊前輩。我怎麼這麼粗心呀。

以前看前輩的神情舉動,不難辨別說謊,最近卻不靈了。他瞞人的功力越發厲害。想起煙花大會的事,我手心狂冒冷汗,深呼吸才穩住了情緒。

如今,分析日記才是當務之急。

疑點主要有三個。

第一點。日記寫成了小說體。

寫日記並不奇怪。奇怪的是立了章節。前輩這麼想寫小說么?他讀的確實不少……。不過,和這小說體的日記不同,他讀的類型儘是青春陽光。莫非他喜歡推理小說?說不定真如此。日記的行文完全遵照推理小說。很是易讀。「奪」的最後一章,甚至出現了他人的視角。寫日記倒不須太講究。興許他想成為推理作家,如今是在練手。不懂的地方太多,很難推理出個結果。

緊隨著是第二個疑點。「奪」、「壞」、以及「偽」,皆用了敘述性詭計。

很像他的作風,可著實過火了。為何連用三次。敘述性詭計不過是耍花招。他真要寫來練手,不可能不清楚推理小說的戒律。抑或說他不過寫著玩玩?那他為何故意避重就輕,誤導讀者呢?日記的本意是為了回味。「偽」的第三百二十九頁。『無論經過多少年月,這段時間我永生難忘。正因為真情實感,我才會寫下這些』,這一段,前輩的回味之意躍然紙上。敘述性詭計則會混淆事實,削弱日記的真實性。他究竟有何用意?搞不懂。

最後,第三個疑點。日記上的內容經過了篩選。

我取出「偽」,隨意翻著,手停在了最後的文字。

『早伊原的氣場變得昏黑陰暗。

她知道些什麼?

「話說回來。」

早伊原把手搭在我肩上,細細耳語道。

「前輩有沒有懷疑過,淺田前輩為何會如此與你交好呢?」』

日記到此戛然而止。開鎖成功是在十月九日,當時到第四章。十月十三日添了第五章,之後便擱筆了。

約莫一個月前停了筆。一個月沒再添過。難不成他認為沒事可寫?

前輩照舊來學生會準備室,我們卻不再是偽裝情侶的關係。對此我秘而不宣,前輩倒好,四處去宣揚。害得我又被男生纏上了。由此引發的跟蹤狂事件,被我倆協力解決了。這事大可寫進日記,謎題明明夠格……。個人還蠻喜歡的。

話說,篩掉的內容可太多了。一起弄清藤崎高中的七大不可思議,我和前輩生日的事,前輩修學旅行時碰上的事故,兩人逃學出校,這些通通都沒記載。全都是我開心的趣事,前輩不這樣認為么?不應該呀。前輩明明也樂在其中。

篩選的標準究竟怎樣?

其餘零碎的也不少,以上只是日記的主要疑點。搞不懂。老實說我一頭霧水。

日記中究竟有何用意?太難解了。不過值得深究下去。前輩的真正用意必定隱藏於此。

忽然,走廊傳來了腳步聲。有人來了。肯定是春一前輩。我忙將三本日記物歸原位,重新上鎖。坐回原位,翻開推理小說。腳步聲越來越近,卻從門前走過了。不是前輩啊。前面是物理實驗室和音樂室。猜想著有人來辦事。正欲開門去瞧,突然,門哐啷一聲開了。

春一前輩一如往常的疲態。他的一雙吊眼,正向我擲來鄙夷的目光。方才經過的腳步聲,正好掩護了前輩。此時的我,正形跡可疑地佇立在門前。

「勞煩迎駕了。下去吧。」

前輩擺了擺手。

「人家沒穿女僕服喔?下次再玩主僕過家家吧。」

前輩似乎回憶起了我學祭時的女僕裝,他羞澀地挪開視線,淡淡道。

「主人解僱,女僕跪地磕頭求饒。這戲碼好期待喔。」

「可以呀,前輩和女僕裝很相稱哩?」

我想搶先讓角,前輩罵了句「胡說八道」,斜瞟著我道。

「你學祭時的女僕裝多可愛呀。女僕還是得你來。……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前輩撓著後腦勺,嘴上卻毫無感情,他坐到了座位上。他掏出手機擺弄起來。我坐回了原位。今天的拌嘴到此為止。我拿起書掩護,悄悄地觀察前輩。著重看他手指划動。

我們不再偽裝情侶,前輩為何仍堅持來學生會準備室。

那是為了查出我的過往。

前輩的眼中偶爾掠過一絲銳光。他在觀察、分析我。他想闖入我的內心。

不少人嘗試過。母親、姐姐、朋友、追求我的男性。然而,沒人能敲開我的心扉。當然了。為的就是這樣。

絕不能被人再次觸碰到我的本質。對此我也不乏自信。

——可是,矢斗春一。

前輩並非等閑之輩。他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底下的城府隱約可見。說不定他能穿過層層阻礙,在我的本質上落下指印。直覺如此告訴了我。

論搜集情報、操控人心,我遠勝過他。在推理層面上,這已經是壓倒性的優勢。根本不可能輸。但要切忌輕敵。他已經不是當初的他。煙花大會一事我會被他超越,就是這緣由。

春一前輩變得越發「利落」。他逐漸擺脫猶豫,全身心地做事。因此我才偶爾會輸。

「壞」的尾聲。

『推理,即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