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偽裝的愛意 尾聲

和會長告別後,我馬上前往學生會準備室。打開門的一瞬間,正看著書的早伊原用驚異的視線看向我。不過她馬上低下了頭。恐怕是在掩飾自己的情感。

我一言不發,在早伊原正前方的座位上坐下。接著,我故作鎮靜地開了口。

「啊、對了早伊原,事情已經辦妥了。已經沒事了。」

「哦。」

早伊原頭也不抬地回道。

「怎麼了早伊原,今天特別寡言呀。」

「人家累了而已。不知道逃課給人多大精神壓力么。」

「你上次才強拉著我出去逃了學。」

那是七月份的事。當時她可開心了。

對話到此結束,我取出了書。窗戶吹進的風有一股青草的氣味。其中裹挾著花香。以前的我肯定不會留意到。

讀了十分鐘,早伊原睃了我一眼。我也沒把心思放在書上,察覺到了她的視線。

「今天你幾點回去?我要買東西打算早點走。」

她平日懶得關窗鎖門。她先走的話自然我來做,我先走的話她則一起走,一同回去。想著她可能有事先走,我便問了她。

「哦,人家最後再走。」

「不一起走嗎?」

「不。」

這是第一次。她瞟了我一眼。我明白她視線的來意。差不多是時候了。

「我在這裡很奇怪么?」

早伊原不說話。

「我已經全都知道了。別做無謂掙扎了。」

「什麼意思。」

「煙花大會那天,會長壓根就沒想去。」

「…………」

「那是你騙我的。我已經問過會長了。」

早伊原放棄了抵抗。她雙肘撐到桌面上,拿書遮住了臉。遮遮掩掩地探出眼睛,盯著我。不知道她此時的表情。

她很快就拿開了書。出現在眼前的,是她沒好氣的臉。

「前輩……在搞什麼呀。」

「你沒資格說我。」

走來的途中,我完全弄懂了早伊原的計策。

「你啊,幹得可真不賴。」

「為什麼。這不是很傻么。」

「這句話我還給你。」

她真的太傻了。

「這是人家由心而發的罵人。」

早伊原冷靜不下來,向我亂髮脾氣道。

「姐姐沒表白么?」

「有……」

我們之間已經不需要驗證推理。對方做了什麼,不難想像。

最初,我感覺到會長不對勁。那是由於千川煙花大會上早伊原的一句話。若沒有她的一句話,我不會察覺到會長的變化,狀況也不至於此。

早伊原所說的,會長臨時決定不來煙花大會,那是謊言。會長一開始就沒想來。她這樣做,是為了在我的腦中植入疑念,好讓我去留意會長。

還有她那過度的肌膚接觸。知道我不再自欺欺人後,她便故意如此,好惹起我的厭惡,讓我反思兩人的關係。我結結實實地踩中了她的陷阱。這也是我向她提出分手的直接原因。

早伊原早就設下了各種局。

「能救姐姐的,只有春一前輩了。而且,前輩不也……」

她難得坦率地看著我。

「…………」

早伊原在撮合我和會長。為了拯救會長。我卻違背了她的好意。她不滿地道。

「為什麼不接受姐姐。」

「……憑什麼我要被你說三道四。」

接受這樣的交往,如同自欺欺人。哪怕救了會長,我的真心也不在於此。

我有一個比會長更想了解的人。

「什麼呀,這個。」

想著我搞壞了早伊原的心情,可瞧她的表情,沒那麼嚴重。

「會長沒有我也不會有事。她沒你想像中那麼脆弱。」

聽似是脫身的借口。但我相信會長會明白我的心意。她只要直率一點,就會快樂許多。

早伊原樹里。

我心中唯一的人。這並非愛情。也並非友情。

不過單純地,她身上有我想要的東西。我想要的東西,唯有在她身上,這一點很重要。

早伊原為了我和會長,捨棄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我和早伊原一點都不合拍。思考方式不同,價值觀不同。也沒少起衝突。可是,本源是一樣的。

「喂,早伊原。」

不能安於現狀。

我一直在苦惱,究竟該不該說。

我一直在早伊原身上尋找真實。哪怕我的生活全是虛假,至少希望和她一起的時光是真實的。滿嘴謊言也好,偽裝也罷,我面對早伊原時從未瞞過內心。

我希望,你也一樣。

與你一起的時光是多麼寶貴。我發自真心地認為。無論經過多少年月,這段時間我永生難忘。正因為真情實感,我才會寫下這些。

「還記得你的日記嗎。」

「那又如何?」

早伊原的日記。上面寫著五年前暑假的趣事。和名為櫻田的朋友每天玩耍,小學生一般的內容。

「上面寫了千川煙花大會那天的事。」

逛了各種店鋪、討論了哪家店好吃、煙花哪種顏色好看、最後一輪煙花好大、玩到了很晚,日記上面記錄著這些內容。

無論你的真相有多麼慘不忍睹,我也絕不放棄。自作多情也好。或許,我能就此替你畫上句號。

為了證明這段時間並非毫無意義,我要走進你的內心。

「……可是,五年前,並沒有發射煙花。」

「是呢。」

早伊原淡淡地回道。

「……喂,那日記……全部都是。」

全部。

暑假,約莫一個月,全部。

「你自己……捏造的吧?」

決定調查早伊原過往的那天起,我就一點點地接近她的真相。這算是一大收穫和進步了。

我盯著早伊原的臉。

「……」

她只是一如既往地貼著笑臉,看向我道。

「總算髮現了。」

之所以苦惱該不該說,是因為說出來後會影響我們的關係。這份平衡我們好不容易維持至今。一旦垮掉後將無法挽回。

「怎麼了前輩,害怕人家會拉遠距離么?真可愛呀。」

她翹起了腳,居高臨下地努了努下巴。

「正是如此。全都是人家捏造的。」

「那是你……」

所憧憬的青春不是么?

「寫來是為了讓父母放心。小孩子也不容易呀。」

說著,她露出了微笑。

「真的嗎?那不是為了讓我看到你的幻想嗎……?」

「才不是,人家從不弄虛作假。前輩清楚得很才對。」

早伊原露出了和我想像中如出一轍的微笑。

「人家從不偽裝自己。前輩自以為是地誤解別人罷了。」

「誤解、是么。」

會長的事也可以歸結於此。每一個人都誤解了會長。哪怕在身邊的我,也很難擺脫誤解。

「看來前輩以為,只要褪去偽裝就能看清一個人,才沒這回事。人只能通過外貌、氛圍、立場等看到自己想看的。」

我想否認。卻說不出口。上九一色依靠著演技,順利地走到了現在。會長寧願委屈自己也要回應期待。所謂偽裝,不正是因為別人不願意看清自己么?

「哪怕不偽裝,前輩一輩子都不可能看清人家。」

她如此斷言道。

「儘管這麼想。日後我必定否定給你看。」

本以為她是在挑釁,可這並非她的本意。

「前輩沒看清過任何人。從來沒有,理解過別人對吧?」

「怎麼可能。只要一起相處足夠的時間,真心相待……就會有所謂的真實。我就能看清那個人。」

早伊原探出身問道。

「那舉個例子,前輩看清淺田前輩了嗎?」

「那當然。」

入學以來我和淺田一直在一起。他這次看出我不對勁,還通知了早伊原。我們的友誼若不是真實的,就不會做到。

「毫無疑問,淺田是我的摯友。」

「咦……」

她嘲諷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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