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被奪去的青春 第四章 獲得招引麻煩的「體質」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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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早伊原絕交已有一星期。學生會準備室也不用去,周二周四的午餐會也不用去,放學後也不用和她一起回家。早伊原是後輩,教室也不在同一層,和她碰面的機會寥寥可數。

學校里的人也敏感地察覺到這變化。連素未謀面的學生都跑過來問我「真的分了?」等諸如此類的問題。一時間我有點猶豫該如何作答,最後還是回答「我們分手了」。理由是性格不合。就像所有樂隊解散的理由都是「音樂理念不合」,分手的理由只要是「性格不合」就足夠。除此之外,我也沒多說什麼。當聽到我說分手了,大家都心滿意足偶爾還帶著一絲竊喜地散去。偶爾也有人說「誰叫你這麼花心這下被甩了吧」,此時淺田必定會強硬且滿臉笑容地予以否決。

早伊原應該也和我一樣被各種質問吧。她到底會怎麼回答呢。不過看她比以前還要被男生圍得團團轉的樣子,恐怕她的回答也是分手了,或者說她對分手一事不置可否。

「好像……也沒發生什麼啊。」

放學後,準備去學生會的我正在收拾書包時,淺田如此嘀咕了一句。

「什麼?」我問。

「說你壞話的人也少了……我還以為分手了也不會消停的。」

我深表同感。

甚至都用不著淺田到處奔波。對我最懷恨在心的大槻忙著去親近早伊原,遊戲團伙的佐古田說了句「無聊」就將這個話題一腳踢開,操縱著整個班女生的帶頭人智世喜歡淺田,生怕說我壞話會惹淺田不高興,雖然有諸如此類的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和以前相比,早伊原對男生更放得開玩得開。說好的討厭愛情呢。雖然我也困惑,但這是個好傾向。要是她能交到男朋友就好了。

「感覺事情告一段落了。」

「……是嗎?」

淺田斜視著我,對我拋出一個疑問句。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你啊,看起來不怎麼高興的樣子。」

「……怎麼可能。算了,我要去學生會了。」

早早把這個話題結束。

我和淺田之間的距離,一如既往。

「嗯。我也有個地方要去。」

「嗯?是嗎?」

我記得今天輕音部休息,學祭執行委員的會議也沒有。

「這個嘛,各種事嘛。」

說罷,他說了聲再見就離開了教室。

換做以前他會坦白自己要去哪兒。心中掠過一絲陰暗的念頭,不過轉念一想,我和他現在的距離彼此互不束縛,倒也感覺輕鬆。

我的生活一如既往。

我原以為各種威脅會紛涌而來,結果早伊原並沒有散播任何謠言。還是說她還在準備中?不不不,這種事要快攻才有殺傷力。雖然不知道她在搞什麼鬼,不過看起來對於我的謀反她是不準備制裁了。

因此我現在的生活,和早伊原入學前的生活,並無差別。

「春一,君。」

有人在後面叫我。我轉過身,原來是森兔紗。我的生活,準確來說還是有所變化。我和森兔紗在一起的時間變多了。

她惴惴不安,兩隻手扭扭捏捏地握著。她並非這次才特別害羞,而是次次都如此。她前發齊目,時不時向我投來視線。

以前只和她通過郵件電話交流,所以她在學校向我搭話確實意外。現在教室里只有我和她兩個人,所以她才敢這樣向我搭話吧。

「怎麼了?」

「今天,可不可以,一起回家?」

她的身子一動都不敢動,偷瞄著我的眼。

「嗯……可能要等到學生會之後,沒問題嗎?」

「我等你。」

她羞怯地說道。最近我經常和她一起回家。雖然班裡的人都說我變心變得快等諸如此類的話,對此我也毫無辦法。畢竟從旁人的眼光看,確實如此。

「啊,還有,我想去車站附近逛一下……」

「行啊,我陪你。」

「謝謝。」

反正我很閑,我如此說道。她臉上綻放笑容。這個笑容裡面感覺不到一絲陰霾。我說「那等下再見」,便走向學生會。她好像是要和朋友在圖書館裡消磨時間。她喜歡青春、純愛之類的書,和我意氣相投。說話也有精神。和以前相比,她變得開朗了許多。一入高中就交到了朋友,現在的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子高中生。

我和森兔紗在初中時代就相識。我和她初中三年都在同一個班。但是直到初三,我才第一次和她說話。

***

當我正在進行書法部的活動時,有一個同學登門找我。我把筆放下,為了不干擾到後輩們的注意力,靜悄悄地離開教室。作為部長,注意到這種細節也是應當的。離教室稍遠,他就掩不住喜悅:

「哎呀,真是幫大忙了。我終於能進正選了。」

他在我隔壁班,是棒球部的成員。我和他也算不上是朋友。一星期前,經朋友介紹我才和他相識。他是來找我相談的。相談內容是「這是初中時代最後一次大賽了,但這樣下去我很難當得上正選。你能不能替我想想辦法」。我當即就答應了他的請求——或者說委託。

「這樣啊,真替你高興。」

看見他的笑容,我滿足地說道。他的笑容由衷地發自內心。

「話說你是怎麼做到的。」

「這是秘密。」

他也沒想要知道得那麼深,隨便就將話題帶過了。

「真的萬分感謝。這份恩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

「哦—?很有覺悟嘛。之後我會不留情面地找你還債哦。」

我笑著打趣道。「這你還是放過我吧」他笑著說道。

「比賽,好好加油哦。」

我如此說道。他頂著剛剃的光頭對我低頭致謝,然後離開了。早練時他比誰都來得早,練得比誰都晚。休息日還在附近的公園對著牆壁練扔球。因為辛苦大家都翹掉的競速跑,他也好好參加。我從未見過哪個棒球部成員能像他一樣熱心。儘管如此,他的棒球技術確實太差,出於同情老師也只能把他選作候補。

能幫如此認真的他登上比賽的大舞台,我心中充滿了成就感。

究竟我是如何幫他當上正選的呢。

正選中有三個人聚眾抽煙,被我偷偷向棒球部顧問打了小報告。附帶照片作為證據。我發的是匿名郵件,所以沒人知道是我乾的好事。為了避免告密被無視我還寫上「如果他們幾個當上正選的話,我就給教育委員會發一封同樣的郵件」。要是抽煙問題被公之於眾,甚至連最後的大賽都有可能參加不了。大家為這最後的大賽付出了多少心血,顧問自己心裡最清楚。我正是看準了這點才下的手。

錯開的齒輪,用各種各樣的手段將其嚙合上——我貌似有著這樣的才能。這三年,我一直做著這種事。

找出盜竊錢包的犯人、誘導學生會選舉的投票、提高班級的平均分、讓暴力老師辭退、除掉出現在遊戲廳里的高中生恐嚇團體——這些全部,都由我暗地中用不為人知的方法解決。有一部分人知道我在做這種事,其中大部分都是我以前幫助過的人。經過他們的口頭相傳不斷有人來找我解決麻煩。

就這樣,我過著替人解決麻煩的日子。當然,若非正義的事我是不會幫的。譬如幫忙作弊什麼的。這次也是,我是看在他比誰都拚命練習的份上才幫的忙。若非如此,我不會出手。說到底,我是為了維護平衡而行動。

都來到走廊了,我想著順便回一趟教室取回落下的東西。來到教室門口,我感覺到異樣的氣氛。教室內傳來說話聲。如果是談笑聲我就像往常一樣推門進去,但是裡面漏出一絲不穩的空氣。我偷偷地往裡面窺看。

教室的前面角落處,森兔紗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貌似寫著作業的樣子。對角線上,有六個男生。

「哎呀,真的派上用場了。陰沉妹。」

帶頭的辻浦如此說道。同伴中的一個隨聲附和:

「竟然說要幫我們做全部作業。真是太良心了。」

他們發出咯咯的乾笑聲。森對此毫無反應,只是默默地埋頭寫著。

「看來陰沉妹不單陰沉,還是個書獃子。感覺陰沉妹都能長霉了。」

「長霉就過分了!」

他們哄堂大笑,生厭的笑聲越來越高。接著,「陰沉妹碰過的東西會發霉」、「陰沉妹聞起來有股冰箱里爛掉的大蔥味」之類的惡言不絕於耳。就當著本人的面。

聽了大家的惡言,一臉邪笑的辻浦最後總結道:

「說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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