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序章 世界作了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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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就要到了。

為了趕上下午六點開始的補習班課程,我在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出了家門,步行在黃昏時住宅區的馬路上。不久後東京奧運就要開幕了,宣傳海報在商店街的各店家玻璃窗上,以及用來張貼鎮上公告的布告欄上等,貼得到處都是。

七月已經過了一半,這幾天真的格外燠熱。即使太陽下山後氣溫已經下降不少,空氣里仍殘留著白天的熱度,只是走在路上身體就沁出了汗。

一整天都曝晒在烈日下的路面仍帶著溫度,太陽看上去像顆紅色的大火球,將街上的景物與天上的雲朵分別染上淡淡的橙紅與溫暖的粉色,電線杆和建築物越來越濃重的影子則一點一點被拉長。

有些滑落的後背包里裝有補習班的課本、文具還有錢包,我重新背好。就在這時,身後傳來喚著「幸成」的聲音。

轉過身,只見優羽子朝我小跑步而來,隨著她踏出的節奏,一頭柔軟的短髮在風中飛揚。她穿著白色短袖上衣與水藍色迷你裙,背上是一如既往的紅色背包。

優羽子跑到我身邊後,深呼吸幾次調整氣息,緩過來後便開口道:「今天也很熱呢。」

我點頭應聲,放慢腳步,兩人就這樣並肩走著。補習班大概再走個五分鐘就到了,手錶型的穿戴式終端顯示現在才五點四十五分,離上課時間還非常充裕,完全不需要著急。

優羽子是跟我同年,就讀附近另一間小學的女孩。我們是在兩年前,也就是四年級的時候在補習班認識的。雖然我們兩人的家距離很近,騎腳踏車大約只要十分鐘的路程,但中間有一條流經這座小鎮,名叫北入澤川的河分隔了我們居住的地方,河的兩邊也被劃分成不同學區,所以在補習班遇到優羽子之前,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面。

同行後沒多久,優羽子問我:「幸成,你作業做完了嗎?」

「嗯,數學作業完成了,但英文還剩一些不會寫。優羽子呢?」

「我剛好相反。英文是做完了,但數學有好幾題解不出來,不過我請爸爸教我了。」

「這樣啊。」

記得之前有聽優羽子說過,她爸爸似乎是在東京的大學任職的科學家。

到補習班後,希望她能在上課前借我看一下我做不出來的題目。於是我向優羽子說道:

「待會兒英文作業借我看一下。」

「嗯,好啊。」優羽子笑著點頭答應了。

我們補習班的學生常會利用上課前的最後一點時間,互相討論作業的答案。因為優羽子總是一絲不苟地把作業完成,所以在補習班只有八人的六年級生班上人緣非常好。

最初來到這家補習班時,我也曾因為都不認識班上的同學,對於來上課這件事情非常排斥,但如今和大家的感情也都變得很好了。而且非常幸運地,我在這裡完全沒有遇到合不來的人。因為小學班上的男生團體老愛逞威風態度又霸道,比起那邊,只有幾個人一起上課的補習班對我來說更加自在。最近補習的成果也反映到了學校成績上,讓媽媽非常高興。

走在傍晚的街道上,我和優羽子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很快就抵達了補習班所在的五層樓混合住宅。

這是一棟有些老舊的樓房,建築物金屬的部分都生了銹,油漆等也有不少剝落的地方。除了我們補習班外,同一棟房子里還有美髮店、法律事務所等。隔壁一邊是電器行,一邊是麵包店,都是從很久之前就開在這裡了。這附近還有一間草木茂盛的神社,蟬聲則從那邊一路傳到這裡來。

我們補習班在二樓,一樓則是裝設著大片玻璃窗的美髮店,整棟建築物感覺就只有這裡特別華麗。從美髮店旁邊的階梯上樓,很快就會看見寫著「入澤英數補習班」的玻璃門。

開門後,便傳來了櫃檯姊姊道「午安」的招呼。櫃檯姊姊有著一頭染了淡淡褐色的飄逸捲髮,她總是面帶笑容,感覺非常溫柔親切。

我們一邊換上室內用的拖鞋,一邊回應櫃檯姊姊的招呼,然後讓她幫我們在本子上打勾確認出席。補習班裡開著冷氣非常涼爽,在這種悶熱天氣里一路步行而來的我和優羽子,滿足地對這份舒爽的涼意吐出了「呼──」的嘆息聲。

我們走進櫃檯後頭的其中一間教室。教室裡面已經有幾位同學了,跟大家打過招呼後,我和優羽子也各自入座。

教室並沒有規定座位,不過我一向坐在面向黑板的右前方位置,優羽子則固定和其他兩個女生一起坐在左邊。我拿出筆記本,就像剛才在路上說的,請優羽子教我作業當中不會的地方。

補習的學生們陸續進到教室,在吵雜的談話聲中,我迅速完成了英文作業。

「謝謝,幫了我一個大忙。」

我寫完後這樣說道。優羽子回了「不客氣」後,便把英文筆記收起來,開始為接下來的數學課做準備。

過沒多久,六點了。穿著白襯衫的老師走進教室說:「開始上課嘍!」還站著的學生紛紛落坐,大家都朝向黑板端正坐好。

晚上七點四十分,今天補習的英文和數學課都告一段落,大家準備回家時,櫃檯姊姊拿著一疊影印資料走進了教室。

「現在發暑假預定的課程資訊嘍──」櫃檯姊姊這麼說道,發給每個人三張紙。

我大致翻了一下,第一張是「暑期課程時間表」,其他兩張則是「暑假用功的方法」。我把發下的資料收進文件夾,向老師和櫃檯姊姊道過再見後,就跟大家一起通過狹窄的樓梯走出大樓,離開了補習班。

外頭天色已經全黑了。被護欄分隔的車道上,無數車燈往來閃爍。除了路燈之外,旁邊的樓房或店家也都亮著燈,所以四周還算明亮。

「掰掰,幸成。」騎腳踏車來的朋友朝這邊揮手,我也朝對方揮手說「掰掰」。原本正在跟其他女孩子們說話的優羽子聽見聲音也轉過來,對先行離開的同學揮手道別。

我正打算往家的方向走去時,優羽子跑過來對我說:

「吶,今天爸爸打電話說要來這裡接我,還說可以順便載其他步行的同學回家。」

「這樣方便嗎?」

聽我這麼問,優羽子點點頭,然後同樣邀請了另一位也是走路來補習班上課,名叫高志的朋友,最後我們三個人一起在補習班的大樓前等優羽子的爸爸。

高志是個很文靜的男生,不常主動說話。我跟優羽子聊天時,他默默玩著從背包里拿出來的遊戲機。

「還有兩天就要放暑假了呢。」優羽子說道。

「嗯,今天必須把放在學校的東西帶回家,不過實在太重,我搬得手都痛了。」

「我們學校也是。」優羽子笑著說。

今年的暑假,是小學的最後一次了。雖然我只經歷過小學的暑假,但大人們在許多節目、電影或書上,都說過小學生的暑假是「特別的」。我雖然不太明白,卻也不由自主跟著產生類似的想法,然後感到一種無法言喻的寂寞。

「幸成暑假有要去哪裡玩嗎?」

「嗯──沒有什麼特別的計畫,不過我想去水上樂園玩。」

「去年大家也有一起去呢。雖然高志同學後來抱怨他那天晒傷得好慘,不過去年真的玩得好開心啊。」

聽優羽子這麼一提,旁邊的高志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點了點頭。會發生這種事,是因為高志去年玩水的時候忘記在背上抹防晒油了。

「今年也想再去呢。」

「嗯,計畫一下,邀大家一起去吧。」

我說完之後又問:「優羽子呢?有要去哪裡玩嗎?」畢竟她們家每年暑假都會全家去旅行,每次都給大家帶土產回來。

優羽子一臉高興地點頭。

「今年從八月二十日開始,要去美國五天喔。」

「美國?」

「好像是因為和爸爸一起做研究的人在美國,所以要到那裡去做什麼實驗的樣子。雖然爸爸是去工作,不過我跟媽媽是要跟他一起去,然後在美國玩。」

「好棒喔。」

我忍不住這麼說道。這讓我不禁想起最近在新聞節目當中學到的「貧富差距」這個詞。我就完全沒有做著那種厲害工作的爸爸。真要說起來,我爸媽在我小學二年級時就離婚了,所以根本沒有爸爸,只有在公司上班的媽媽。不知怎地,面對家庭環境優渥又有教養的優羽子,我突然產生了一種說不上是羞愧還是悲傷的複雜心情。

「要買土產給我喔。」我這麼說了之後。

「嗯,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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