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水晶世界與破除煩惱的法器

「唉……又撲空了。雖然範圍是縮小了啦……」

收假後的星期一,我在放學後的走廊上喃喃自語。

學生們幾乎都已經離開校舍,耳邊只聽見管弦樂社和和樂社社團教室里傳來的樂器聲,由於他們要在午休時間的校內廣播節目上發表成果,兩個社團里都傳來氣勢十足的悠揚音色。

我依舊持續運用雪果的付喪能力進行打探與調查,無奈今天也沒有成果。神樂是國家機構的調查員,幫我整理了至今為止發生過的昏倒事件與事發當時在場的人員名單,我按照這份清單去查,卻還沒有找到目標。

而神樂現在正和香澄一起進行著不同的調查,所以我們分頭行動。她好像是在查使用能力時產生的意念是從哪裡擴散到整間學校的。

「真太郎,不能急,謊言遍地是,真相難追尋。」

「啊啊,我知道。知道歸知道,但是……」

我不認為調查會像刑事劇一樣接二連三地有劇情和線索掉下來,實際上,無論是任何調查,應該都是這麼無聊又沒效率的,可是……

「我大概……是想要一個簡單好懂的敵人形象吧,照這個情況下去,我甚至會開始懷疑犯人是不是真的存在。」

不只香澄,雪果也確認過使用付喪能力時產生的意念,發生在這所學校里的連續昏倒事件,無疑是由付喪能力所引起的。

然而……我們卻看不見實體,看不見目的,捕捉不到全貌。

犯人究竟想做什麼?要怎樣才會滿意?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可能性,充其量就是——有憎恨學校的學生引發連續昏倒事件,意圖將學校逼到停課。

「吶,雪果,依你來看,你覺得犯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詢問走在自己身旁的雪色頭髮少女。老實說,從我的觀點出發,我完全想不透犯人的目的為何,偏偏只要知道了犯人的目的,就有可能勾勒出罪犯的側寫。

「不知道。可是,這個人的目的好像不是要讓人昏迷,昏迷恐怕只是副作用。」

「咦!副作用……?」

「對,對方使用的付喪能力八成是精神與意識上的……作用於人類內心的能力,雪果猜想,昏厥應該是大腦對能力帶來的影響產生抗拒所造成的。」

「什麼……!你的意思是說,昏倒的人不只是單純的昏倒,而是大腦里被人做了什麼嗎!?犯人到底對他們做了什……」

衝擊之下,我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門大吼,卻在看到雪果困擾的表情後重新取回了冷靜。要是知道這一點的話,雪果應該早就告訴我了。

可惡,虧我在昨天製造了快樂的回憶之後,正處於想要更加把勁的時候……

「不要緊,真太郎有雪果在。」

身旁嬌小的付喪神用平靜的語氣這麼說。少女抬頭看著我的臉,聲音裡帶著平素沒有的堅定。

「雪果是真太郎的付喪神,會反映出真太郎的願望,在真太郎快要跌倒的時候支撐著你。所以不要緊,真太郎不是一個人。」

「啊啊……是啊。」

看到自從昨天出門後心情就一直很好的付喪神這麼有幹勁,我苦笑著心生感激。無論是在日常生活中也好,處於這種事件中也罷,有人陪伴在身邊總是會讓人莫名地充滿力量。或許無關能力,付喪神最令人感激的地方,說不定是他們身為精靈的純粹思維,以及想要幫助人類的堅定想法。

(不過……重點還是犯人的付喪神的能力,我得先掌握這一點才行……)

如果說昏倒只是副作用,那這所學校究竟是遭受到何種能力的干涉呢?除了昏倒事件之外,看起來明明沒有什麼改變啊——

「難道只是看起來沒有改變,實際上卻發生了某種改變嗎?這麼、說——?」

啊咧……好像聽見了什麼……?嗯?這是、怎麼了……直立性低血壓、嗎……?

啊……唔……?聽見了……對,我聽見了。

這是……樂器的……音色?樂樂樂、樂器器器?

唔……啊啊?啊咧……?啊咧?我剛才,聽見了什麼啊?

視野天搖地動,身體的時間感亂了。我想不起眼前所見到的光景是發生在一秒前還是一小時前,記憶一片混沌,腦袋好像輕飄飄地浮了起來,又像沉甸甸地沉了下去。

「真太郎?你怎麼了?」

聽得到雪果的聲音。不對,我這是怎麼了、了、啊啊啊、啊咧啊咧?

好、像有哪裡怪怪怪怪怪、的的。我好像、聽、聽到了什麼?不、不對?是看到?還是摸到?

在異樣的感覺中,唯獨一部分急速地冷卻下來,只有那部分恢複了清醒。

我從走廊上的窗戶清楚地看見外頭的樣子。有兩名女學生,其中一名是左手腕上纏著繃帶的馬尾女孩,女孩右手上拿著一個狀似兩柄槍尖組合在一起的物體,並且用那物體輕輕地碰了一下另外一名我不認識的女學生頭部。接著,只見那名不認識的女學生宛如斷了線的人偶一樣昏倒在地,而我很熟悉的那名馬尾少女——十月九日,則是看著她輕輕一笑。

「真太郎!」

隨著雪果的聲音響起,我的頭頂傳來一陣幾乎讓眼珠子噴出來的衝擊。看來是雪果化身為鏡子狀態,毅然決然地往我的腦袋來了一記飛盤攻擊。痛、痛死我了……

「嗯!再來一次……!」

「不、不不不,已經沒事了!我恢複平時神智清醒的春先真太郎了!痛死我啦!」

我連忙阻止選擇了意外粗暴的方式的拍檔。好了,托她的福,我清醒過來了,不過……剛才我所見到的那幅光景,還有光景中出現的九日究竟……咦、那是!?

看到映入平常視野中的景象,我愣住了。走廊的窗外,沒有人煙的中庭里,那傢伙……九日就在那裡!她前幾天昏倒時扭傷的左手腕上纏著繃帶,右手裡拿著一個像是兩柄槍尖組合在一起的物體。

而且……有一名女學生倒在那傢伙的面前。那不是幻想,也不是錯覺,而是千真萬確的現實光景!

「……!我們走,雪果!在中庭!」

聽我這麼一聲大喝,雪果跟著我一起衝下校舍樓梯。剛才那股異樣的感覺是什麼?九日在那裡做什麼?那傢伙手裡拿的那個是什麼?

心中捲起一片疑雲,我下樓來到中庭。中庭里果然有一名女學生倒在那裡,而九日就站在那女學生的身旁,看到我現身,那傢伙露出有點詫異的表情。

「……我現在可是很困惑喔,真太郎,根據我的付喪神所言,他能看見你和那位小女孩之間的緣。這世界真小,原來你也是付喪神的持有者嗎?」

聽到「付喪神」、「緣」這幾個字眼從九日的嘴裡滑出來,一陣刺痛的感覺襲上我的喉嚨。這下至少可以確定了,九日是付喪神的持有者,無庸置疑。

「真太郎,九日拿著的器物是『金剛杵』,那是一種佛教法器,付喪能力雪果有點無法預測。只不過,那本來就是一種武器,所以可能會是具有攻擊性的能力。」

聽到雪果的分析,我越發緊張起來。萬一演變成超能力戰鬥,那我就得小心了,畢竟我這邊的付喪神沒有攻擊能力,一旦開打,我們就只能逃跑。

總而言之,冷靜下來……畢竟我已經用雪果的能力確認過九日不是犯人了,而且神樂也說過,持有付喪神的人不在少數,不管怎麼說,單憑現在的狀況就懷疑九日是犯人還太早。

「這樣一來,我就不得不過問了。真太郎,你是自願成為付喪神持有者的嗎?」

「……對。」

我壓低了聲音答道。這情況真討人厭,我不是討厭被人質問,而是討厭我和九日必須用不同於平時的眼光審視彼此。

「你有發現連續昏倒事件的元兇是付喪神嗎?」

「有,我很驚訝你居然也知道這件事。」

聽了我的回答,九日點點頭,丟出最後一個問題。她萬般不願意地扭曲了表情,問:

「這個問題我實在不想問出口,不過……你是犯人本人嗎?還是共犯?」

「都不是,我不是犯人,也不是共犯。」

我乾脆明確地回答了這個意料之中的問題。啊啊,可惡……為什麼我們要進行這種問答啊!從你嘴裡說出口的,只要是跟平常一樣的無聊黃腔就好了啊,九日!

「我知道你這個人不會說謊,不過,那些話我無法輕易聽信,畢竟你也有可能是沒有自覺的共犯。」

「九日……?你在說什——」

「春先同學!雪果!」

沒有人煙的中庭里響起神樂的聲音,她認出了我們的身影,於是氣喘吁吁地朝這裡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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