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卡啦OK之後我先回家一趟。
接下來是做輝井路想做的事。
我把制服換成好活動的服裝之後,騎腳踏車前往離家十五分路程的高架橋下空地,接下來要練習街舞。
她先和全數比她年長的舞友打招呼,與舞友行雲流水地從比腕力動作的握手、拳頭相撞到單手擊掌。
接著輝井路的身體漸漸配合音樂舞動。
飛躍、彈跳、跟拍、搖晃、停止、流動。
纖細的豪邁,柔軟的狂暴。
時而幻想。
時而挑釁。
時而內向。
突然凶暴。
突然高雅。
彷佛置身在沒有重力的地方輕盈舞蹈。
彷佛置身在重力加倍的地方魅惑蠢動。
輝井路今天也樂不可支地沉浸在跳舞這件事情上,太好了。
在輝井路跳舞的期間……
我也能在櫻介觀眾席聽到舞蹈音樂,真是無上的享受。
而θ郎每次好像都會因為跳舞晃動的視覺資訊而產生有點暈車的感覺,但是這是輝井路真心想做的事,他不想讓輝井路有所顧慮,所以也小心不讓她發現。θ郎真是個體貼的傢伙。
街舞聚會結束要回家的時候,我們總是會順道去高架橋下空地旁的便利商店。
此時輝井路會把櫻介表層讓給我或θ郎。
她竟然會讓完全沒運動的我和θ郎品嘗激烈瘋狂跳完舞之後的美味可樂。
輝井路喜歡看到別人開心,所以跳完舞后就算她口乾舌燥也不會喝水,這種在乾巴巴的喉嚨中灌入碳酸飲料的無上幸福時光她總是會留給我或θ郎。輝井路真是體貼的傢伙。
所以從便利商店回家的路上……
拖著跳完舞后筋疲力竭的肉體騎車回家的責任,大多都是落在我身上。
《囚慈謝啦,你真是體貼的傢伙啊。》
《囚慈慈真是的,超體貼~超體貼~》
吃完晚餐、泡完澡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接下來就是做θ郎想做的事。
今天我們要一起看恐怖電影。
θ郎選的是一九九九年上映的《學校怪談》系列第四集。
聽說在故事最高潮的地方,校舍的每一扇窗戶都會發光,然後整個校舍沉到海底,θ郎想看的是這一幕。
在我們看了一個小時左右的時候……
在關了所有燈、只有電視銀幕光線流泄而出的房間角落……
有個東西發著光傳出了電子音,讓櫻介(θ郎)跳了起來。
是手機。
他看了手機,發現是一色華乃實打來的。
『抱歉這麼晚打來,真的很抱歉我還有個不情之請,你現在能出來嗎?』
『你預定要在外面做什麼?』
θ郎反問後一色華乃實立刻回答:
『我想和市川櫻介的大家去我們一起念過的那所小學。』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
市川家沒有規定門禁時間,但是這不代表我們就可以去夜遊,就算去練輝井路的街舞也都最晚要在晚上九點前回家。
嗯,我是覺得夜遊不太好啦……
θ郎說:
《在看電影《學校怪談》的夜晚被叫去學校,這根本就是巧合之神吧!》
所謂的巧合之神就是……
我們老爸那本被黑心出版社評為「二十五年一見的鬼才」的小說書名和書中出現的神就叫「巧合之神」。
比如說學校營養午餐吃咖哩,當天的晚餐也吃咖哩,宵夜本來想吃個泡麵,結果以前買來囤積的也全是日清的咖哩口味泡麵。
比如說你聽著音樂在散步,就在你經過墳場的時候,隨機播放的iPod中播出了〈般若心經POP〉(初音未來)。
老爸的小說中寫說這一切都是巧合之神的傑作。
然後……
「偶然發生這麼巧合的事時,代表冥冥之中有神明守護,所以你就放寬心跟隨自己的心吧。」
他讓登場人物激動地說。
在看《學校怪談》時有人邀請我晚上去學校。
雖然我並不會因此特別覺得「好耶,現在正好就有巧合之神守護著我!」而認為有人把我往前推了一把,不過我和這個女孩在小學之後終於久別重逢,我只是單純對她的這個邀約有點好奇!
輝井路說:
《巧合之神保佑的期間就會發生一連串巧合的事對吧。》
我記得在老爸的小說中確實發生了一連串巧合的事。
讀了小說的老媽好像也給差評說:「巧合太多了吧!」
《嘻嘻嘻,要是我們待會到了小學,結果校舍像是《學校怪談》的高潮一樣發著光沉到海底怎麼辦?怎麼辦?》
輝井路,這是巧合之神嗎?應該是其他偉大的神明顯靈了吧。
三十分鐘後……
在小學附近的便利商店……
市川櫻介夜裡收到突如其來的邀請後飛奔而來。
「不好意思讓你來一趟,但是很高興見到你,謝謝,真的很抱歉,真的很謝謝。」
我和滿心感謝、滿心歉意的一色華乃實會合。
這種時間穿著高中女生的制服出來肯定會惹人矚目,所以一色華乃實穿的是便服。
她的裙子並不長,應該說是偏短,她穿著看起來要小心洗的針織衣,還背了一個小包包,這大小應該勉強裝得下哈密瓜,但是肯定裝不下西瓜。
雖然我想描述她的打扮……但是總覺得很難準確表達我的意思啊。
要是只能以一句話描述她的打扮,我可以非常簡單直接地說:
超級可愛。
仔細一想,自從華乃實邀我玩多重人格遊戲之後,我好像是第一次與她好好說上話,畢竟小學的時候我一直都在和其他四人說話。一思及此,我好像開始有點緊張。
現在在櫻介表層的是囚慈,我說
我告訴一色華乃實之後,和她肩並肩前往睽違四年的小學。
路上,我想要叫她的時候,才發現我對她沒有固定的稱呼法。
首先先解決這個問題吧。
「請問,我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嗎?」
「非常歡迎啊,我應該怎麼叫你?」
「都可以,你覺得好叫就好。」
「那就囚慈葛──」
是囚慈鬼嗎?這個詞從字面看起來好像是個強到沒朋友的人。
「……我、我可以叫你囚慈哥嗎?」
「叫我哥我實在是不習慣到會笑出來啊。」
「如果我直呼你的名字……你不會覺得不禮貌嗎?」
「咦?我那麼有長輩架子嗎?我們小學是同屆同學而且年紀一樣大,這樣完全不會沒禮貌啊。」
「說得……也是,我們一樣大嘛……沒錯,一樣大,一樣大。」
一色華乃實囁嚅了幾聲後說:
「我、我可以練習怎麼叫你的名字嗎?」
咦?這種事有需要練習嗎?
我沒有說出口,因為她的表情非常誠懇而認真。
「歡迎,你想練習多少次都可以。」
在我們沉默地走過三根電線杆之後……
走在我身旁的她發出氣若遊絲的聲音。
「──囚、慈。」
好懷念的感覺啊。
竟然有跟我不同身體的人呼喚我的名字。
下一個轉角過去應該就是學校了。
華乃實說:
「你這種時間要出門會不會很費事?」
「開關玄關的門確實滿費事的。」
「開關門?」
「小心不要發出喀嚓的聲音啊。」
現代科技明明日新月異,為什麼玄關門鎖還是設計成這種會發出聲音的樣子,沒有任何進步呢?
也許就是希望如果有小孩像今天的我一樣夜裡偷溜出家門時會被家長發現吧。
「華乃實呢?你在這個時間出來不會很費事嗎?」
「我完全沒問題喔。」
「啊,也就是……呃,你已經很習慣夜裡溜出家門了?」
一色華乃實鼓起雙頰悶哼。
「我看起來像是這麼不檢點的人嗎?我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喔。」
《哇,鬧脾氣的華乃實實好口愛!好口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