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是在說加里貝魯姆與雅達締結友好條約的事情呢,你知道這件事嗎?」
「喔喔,已經拍板定案了呢!是說那是貝羅尼卡在中間牽線的喔?你不知道嗎?」
「呼恩——沒有興趣呢~」
於王都加里貝魯姆的南西區,商業區塊的暗巷裡。
在彷佛是用焦炭建成的破爛公寓五樓,蒂菠妮雅不動產的事務所里。
蒂菠妮雅在巨大的桌子上仰躺讀著報紙的同時,對於跟我談起的閑話家常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話說回來貝羅尼卡的人脈看不見盡頭啊,那傢伙到底是什麼人物啊?」
「誰知道~。 你去問本人看看啊?」
和平的日常早晨。
蒂菠妮雅彷佛在雅達的戰爭都是場謊言一般完全放鬆了下來,不過這傢伙平常就是這個樣子就是了。
就只有跟錢扯上關係的時候眼神才會豹變。
儘管從那場戰爭還沒有經過多少時日,菈比妮雅女王統治下的雅達王國正順利完成重建的樣子。
令人驚訝的是菈比妮雅將那些襲擊雅達、所屬【空腹之餓鬼】並表示歸降之意的傢伙們,輕易地就作為國民接納下來了。
雖然這裁決手下留情到一個令我驚訝不已的程度,不過多虧於此,現在似乎結成了一個甚至將女王殿下當作信仰對象崇拜,絕對服從命令的親衛隊。
至於貝利昂的下落,我不清楚。
他在戰後處理的時候趁亂消失了蹤影。
然後這位溫情女王殿下的傳聞不斷地流傳,來自各地戰亂、期望和平的難民,甚至就連那天險地形也越過併流入雅達,讓雅達的人口數一直線成長的樣子。
再加上與加里貝魯姆締結的友好條約,菈比妮雅肯定會以她父親不同的做法,讓那和平的國家基礎變得更加穩固的吧。
「嗯嗯~?」
從依舊埋頭閱讀新聞的蒂菠妮雅那裡響起怪異的感嘆聲。
「……雖然從各國貴族對貌美的【兔姬】所提出的婚約申請絡繹不絕,根據一部份關係者所獲得的情報,對女王殿下來說有一位要跟她互許終身對象的傳言在。 本新聞對此軼事打算再深入追加調查。——什麼的,這裡可是這樣寫的呢? ……你……知道些……什麼嗎?」
「嘿—,嘛外觀姣好到那種程度的話,貴族們當然也會親近過來的吧。 【兔姬】的風采可是讓志願兵也不斷增加的程度呢。
「……這邊的這個婚約者,到底是在指誰呢?」
「誰知道呢?這可是新聞上說的事情啊,不就是謠傳嗎?」
「……」
「啊~,怎麼感覺喉嚨好乾呀。要不要泡個茶呢」
「那麼可可這就去泡喔~ 蒂菠妮雅桑要喝嗎?」
「……我喝」
「不好意思啦可可」
在那張新聞報紙的對面,我一邊裝作沒有注意到蒂菠妮雅那僅僅半張開眼注視著我的視線,一邊儘可能自然的、不慌不忙的,不過又竭盡所能迅速地裝作目送可可的樣子,將視線從蒂菠妮雅那裡往廚房那移動。
——好險好險好險!
那報導是怎樣! 是說一部份關係者是指誰啊! 不要擅至在那邊給我寫些奇怪的東西呀! 這不是讓我差一點就被燒成焦炭了嘛!
我一邊眺望著可可將放有茶葉的箱子從架子上拿出來的樣子,一邊內心怕得結凍了起來。
當我隔著一張超~薄的新聞報紙,恐懼那大魔導師身影的同時,邊想起了那場在雅達的動亂。
將叛亂軍給清除之後,接下來就是雅達各地的村人們連續數日召集人手開始修建並舉辦宴會。
然後就是村人們親手舉辦的繼位儀式。
我們對菈比妮雅究竟多麼受到愛戴及珍重有了十足的體認,並確認自己的任務到此全部完成。
然後就在回加里貝魯姆前最後的宴會中。
我從各地村長沒完沒了的敬酒中逃掉,跑到一個小小的屋子躲起來,並在一個小小的陽台上仰望月亮。
「原來在這裡呢」
「嗚哇! 是說,原來是菈比妮雅啊。 真虧你知道這裡呀?」
「因為聽到了勒溫先生的嘆息聲」
這樣子說著從房間里往陽台這走近的菈比妮雅,搖了搖她那長長的兔耳。
「……真是方便的耳朵呢」
「是的!現在反而無法想像沒有兔耳跟尾巴的生活了!」
被明亮的藍色月光所照耀的菈比妮雅高興地笑了起來。
年紀輕輕就克服最兇惡的苦難,撐過逼近死線的戰鬥,明明接下來還不得不背負下一整個國家,不過那張笑顏緊緊只是被純真無垢、美麗地照耀著。
「你呀,真得很厲害啊」
「唉? 怎麼這樣,絕對沒有這種事! 我如果沒有大家在的話就真的什麼也做不到,即使到了現在也仍舊不知所措才是!真得是多虧了大家現在才能像這樣站在這裡!」
雖然菈比妮雅將她那毫無惡意的笑容朝向我,讓我說出了沒有參雜虛假的真心話;不過僅僅是她那拚命否定的樣子,終於有了在她的年紀應該有的言行舉止。
「……您要回去了呢」
「是啊,城裡的善後也告一段落了。 差不多不趕快回去的話,特別是蒂菠妮雅"會耽誤在加里貝魯姆的工作"這樣啰嗦的吧。 而且接著再做下去的話,蒂菠妮雅真得會要求整理的作業費用喔?
現在差不多是時候了」
我這樣說著回給菈比妮雅一個苦笑。
不過菈比妮雅的表情卻漸漸布滿陰影。
「喔咿喔咿喔咿,別一臉要哭出來的臉啊,又不是一生都見不到面」
我彷佛在教導孩子一般,溫柔撫摸著泛著淚抬頭仰望自己的菈比妮雅頭部。
「蒂菠妮雅小姐對我說過"想哭的時候就哭吧"……」
「哈哈,是這樣沒錯呢。 不過你就安心吧,我跟你約定過絕對會守護你對吧? 沒問題的,如果發生任何事我絕對會飛奔過來的。 儘管放心。 好嗎?」
我將放置在菈比妮雅頭部的手再砰砰地拍了幾下,然而菈比妮雅確將她的手伸了出來,並緩緩地緊握住了我那隻手。
「您說的是,真的嗎……?」
嗚,哇。
這雙濕潤的眼瞳破壞力怎麼這麼強大。
我還以為會因為自己的心跳而讓心臟剝落下來。
月明讓菈比妮雅自身彷佛在散發光芒般照耀她全身。
纖細白皙的手掌讓人感覺冰冷,冰涼的觸感將我的手掌給包裹起來。
我的視線沒辦法從菈比妮雅的眼瞳移開。
由於那純真無垢的美讓我失去言語,僅僅只是在那裡僵住動彈不得。
「您說過我是要守護一生的婚約者這件事,可以當真的嗎?」
什麼? 那僅僅,只是個藉口,你知道的吧?
不過動彈不得我僅僅只是注視著菈比妮雅而沒有吐出任何否定的話語。
在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菈比妮雅靜靜地將眼睛給閉上。
「……」
我的喉嚨不聽使喚,發不出聲音。
什麼? 這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要把眼睛閉起來?
為什麼要把嘴唇朝向我這邊?
這……也就……代表——
「在這邊啊啊啊啊! 喔咿咿,公主殿下在這裡喔!」「啊啊!原來勒溫大人也在這裡啊——」「啊呀啊呀,主角們在這裡藏什麼啊! 來吧來吧來吧! 宴會可還沒完喔! 再去多喝幾杯吧!」
「嗚哇啊啊!」
滿身酒臭味的村長們,以及喝得滿臉通紅的哥布林、人類和獸人長老們,在發現我們之後立刻湧進陽台,之後便將我們給包圍並將抬了上去。
「呀啊! 勒、勒溫先生……噗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雖然讓獸人給扛起來的兔耳公主眼瞳睜得圓圓的,不過她的視線與同樣被扛起來的我對上之後,臉龐便露出第一次展現出的笑容,誇張地抱著腹部大笑了出來。
結果接下來我被灌酒灌不想回憶起來的程度,而那天夜裡的話題就在那裡止住了。
然後第二天早晨,我們往加里貝魯姆出發了。
沒錯,就結論來說。
我並沒有否定菈比妮雅的那番話語。
搞不好那個約定現在既沒有被肯定也沒有被否定,就這樣活在菈比妮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