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三章〈赤龍〉的邀請 Invitation to 〈pendragon〉

三月上旬,寒意漸漸趨緩。

為了迎接明天開始的期末考,昴魔法學院下午的魔法課程全數停課,校內變得冷冷清清。

英文教師瓦爾蕾特將剛出題完畢的試卷放進職員室的金庫里,辦妥早退手續後,便提早離開學校。

因為她有個地方要去。

她走出位於現存世界新宿的某座商業大樓,手拿著一張紙沉吟著。

紙張分為上半部和下半部,各自印著長條圖。

——這下子可嚴重了。

瓦爾蕾特透過大大的墨鏡再度確認內容。

U、C、A、G等記號散亂於紙上。

紙張上方寫著受檢人姓名。

七瀨武。

瓦爾蕾特皺起眉頭,慎重地將紙折好,放進側肩包中。

——日文是怎麼形容這種情況的?

——跑進老虎的洞穴抱走小老虎……?

——好像不太對。

她不知道該對這個結果作何厭想。

瓦爾蕾特困惑地走在熙熙攘攘的人行道上。

她一面聆聽腳上的包鞋發出的清脆聲響,一面思考。

——七瀨武是千木陽子的兒子,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嗎?

這幾乎是已經確定的結果。

這次的DNA監定只是為了百分百證明這件事。

為了達成這個目的,瓦爾蕾特製造巧合,拿走了武的頭髮。

就算得知結果是如此,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巫師氣息〉及〈引路人〉雖然不曾公開談論,但是都知道這件事。

不過,千木陽子已經不是魔法師了,沒有任何價值或威脅性。

七瀨武是千木陽子的兒子,對任何人而言都不具意義……照理說該是如此。

但是瓦爾蕾特還是做了監定;她這麼做是有理由的。

從武和母親同為迴避魔法能力者及擁有薄暮這兩點,她推測武或許也能使用千木陽子曾用過的預知魔法「惡夢」。

然而,得知結果之後,瓦爾蕾特一陣混亂。

想當然耳,她對於監定結果感到疑惑。

——DNA監定本來就不是百分百。

——兩人為血親的機率是87%。

但是若要否定,這個機率似乎又太高了。

她相信自己的魔法。

在剛才的商業大樓得知結果之後,她立刻衝進廁所。

並用了平時她絕不會在這種地方使用的魔法碓認真假。

——如果這是真的,七瀨武擁有薄暮以上的價值。

瓦爾蕾特在墨鏡之後眯起眼睛。

她想起鷲津曾說過的一句話:情報就是武器。

——是啊!知道這件事的應該只有七瀨武的母親和我而已。

——千木陽子沒把最後作的「惡夢」內容告訴任何人,是眾所皆知的事。

——就算她知情,現在開口透露的可能性也很低。

瓦爾蕾特的腳步在人行道旁的一家咖啡店前停了下來。

她走進店裡向店家借廁所,之後便沒再出現於店內了。

她回到鏡子彼端的崩壞世界了。

☆☆☆

踏進龍膽家的主屋,走過昏暗的走廊,瓦爾蕾特在客廳遇見了月光。

「你好,瓦爾蕾特。」

月光一臉開朗,瓦爾蕾特則和他相反,皺起了眉頭。

「你又來了?月光。」

月光嘟起嘴巴。

「沒辦法,我除了這裡以外無處可去。」

這句話是真是假,並不重要。

瓦爾蕾特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之中恢複過來,更重要的是,她不想看見月光的臉。

然而,既然已經見到了,說這些也沒用。

她順道提出剛才懷抱的些許疑問。

「欸,日文是怎麼形容意料之外的幸運?」

在瓦爾蕾特的詢問之下,月光歪了歪頭。

「呃……應該是架上牡丹吧?」

「架上牡丹?」

「架子上掉下來的牡丹餅。」

月光更加詳細地說明,但是瓦爾蕾特根本沒聽過這個諺語。

「什麼是牡丹餅?」

她再度發問,月光的表情活像吃了苦瓜。

「太麻煩了。」

說完,他便把視線移向手上的小型遊戲機。

見了他如此無禮的態度,瓦爾蕾特怒火中燒。

「喂!」

她本想破口大罵,卻又臨時打消念頭。

即使糾正月光對五格的禮儀,也無法消除她的焦躁。

因為她的焦躁是出自於其他原因。

她嘆了口氣,冷靜下來之後才說道:

「唉,算了。吉平呢?」

月光的眼睛沒離開遊戲機,回答:

「鷲津先生在現存世界。他在找一個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人,今天也很忙。」

「……是嗎?」

瓦爾蕾特知遭鷥津一直在尋找某個人。

他對於那個人相當執著。

想必他會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出並殺掉那個人為止吧!

「對了,我進步了喔!」

月光突然說道:

「可不可以再把傑克變出來?我覺得今天我應該贏得過他。」

月光儲存遊戲紀錄,站了起來。

瓦爾蕾特以詫異的視線看著月光。

「你覺得……你贏得過傑克?」

「嗯。」

月光笑著點頭。

瓦爾蕾特皺起眉頭來。

她施展幻術魔法「黑傑克」時,用的是化身撲克牌。

她可以將撲克牌中的人像牌J、Q、K及鬼牌化為人形並加以操縱。

人像共計十三人。

由於是幻術,他們不會死,但是因為耗用魔力量高,所以一次能夠幻化的數量有限。

而進行幻化時,進行操縱的她必須位於兩百公尺內,也是條件之一。

十三人各有不同的特性,以前陪月光練劍的黑桃傑克是騎士,以攻擊為主。

傑克和四個王相比,雖然戰鬥本領略遜一籌,但劍術卻是居所有人像牌之冠。

如今月光居然聲稱他贏得過騎士傑克,瓦爾蕾特內心對於他的自大激憤不已。

「好,我這就替你變出來。」

瓦爾蕾特笑著答應了。

她和月光一起回到玄關。

這麼做是為了繞到庭院,幻化出傑克。

「欸,瓦爾蕾特。」

月光一面穿鞋,一面問道:

「聽說你在打武的薄暮的主意,是真的嗎?」

瓦爾蕾特驚訝地眨了眨眼。

「誰告訴你的?吉平?」

「那不重要啦!欸,是真的嗎?」

月光穿上鞋後抬頭問道。

「對。」

瓦爾蕾特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他們一超走到屋外,午後的冷風吹過脖子,比瓦爾蕾特矮小的月光聳了聳肩。

他披著夾克,可是胸前沒拉上,沒什麼禦寒功效。

「你可不可以放棄啊?」

月光走在前頭說道。

「薄暮我想要。當然,是你先發現的,你有優先權;不過,如果你失敗了,可不可以讓給我?」

來到庭院,月光回過頭來,靜待瓦爾蕾特的回答。

活像等人餵食的小狗一樣——她如此暗想。

他的眼神中帶著絕對能夠得到薄暮的確信。

瓦爾蕾特的臉上沒有笑容,只是點了點頭。

「……好,如果我失敗的話。」

「好耶!不愧是瓦爾蕾特,通情達理。」

月光握緊拳頭,開心地說道。

瓦爾蕾特凝視著月光。

「如果你哥加入〈引路人〉,你有什麼感想?」

瓦爾蕾特突然問道,月光瞪大了眼睛。

「武加入〈引路人〉?哈哈,不可能啦!」

月光邊說邊笑,似乎真的覺得很可笑。

「他才不會加入〈引路人〉咧!除非你把他腦袋裡的東西攪爛。」

月光指著側腦,做出攪拌的動作;瓦爾蕾特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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