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奮戰?員工旅遊 EPISODE.4 譽=突發事件

櫻坂譽經常搞失蹤。

聽到這裡,大部分人都會笑說:「沒那麼嚴重吧。」畢竟是國中三年級女生,說失蹤的話也太誇張了點。反正一定是沒跟家裡報備就逾時未歸或在朋友家過夜這種程度吧?

不對。

她的流浪最少兩天起跳,更嚴重還有長達一個禮拜。這段期間不僅完全無法聯繫,也不清楚人在哪裡。就算向班上同學打聽也都說不知道。警察和鐵路方面的走失兒童情報也都沒有她的名字。連個目擊證詞都找不到,無疑就是失蹤了。話雖如此,她似乎也不想翹掉學校的課,所以等假期結束後又突然跑回來了。身上明明沒有多少錢,究竟是跑去那裡?這麼質問的結果——

「嗯?我去爬富士山了。」

她滿不在乎地這麼回答。

簡直就莫名其妙。

「我看電視說下周起……?好像會進入旅遊旺季的樣子,所以想乘人潮還少的時候先去爬一爬嘛。一冒出這個念頭,我整個人就待不住羅。」

她似乎是坐上了開往御殿場的快速巴士。

真夠白痴的。

完全感受不到一絲理智的行為。就算是家附近的野貓野狗也都知道什麼叫忍耐,這根本就是比禽獸還不如,和昆蟲一樣的脊椎反射動作。

當然,父母也狠狠罵了她一頓。當時的她雖然已經就讀國中,卻還是被脫光褲子,打得整個屁股都腫起來。

或許是這次的教訓太過慘烈,她有一好陣子只要聽到「富士」二字就會露出膽怯的眼神。但是本性的部分終究沒有多少反省,過不了幾個月又突然失蹤了。在這之後每隔半年一年裡至少會上演兩三出的失蹤戲碼。

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之前曾經很納悶的問過她一次。

你並不是喜歡旅行吧?小學時的遠足和森林學校都興趣缺缺,就連朋友找你去迪士尼樂園玩也拒絕了對吧?為何現在又到處跑來跑去的?莫非是叛逆期到了?

「哥哥你根本就不懂嘛——」

譽坐在椅子上,兩隻腳晃來晃去。

「我啊,如果偶爾沒有測試一下自己的求生能力,就會感到非常不安喔。」

她用一本正經的語氣這麼說道。

求生能力?

「你想,我們小孩子平時都被許多東西保護著不是嗎?像父母或是學校,還有那種叫『地域社會?』的東西。」

或許吧。畢竟年紀還小。

「不過啊,被人保護著就代表將生殺大權交到對方的手裡。舉例來說……雖然不可能,不過要是爸爸和媽媽某天說:『抱歉,你不是我們家的孩子,滾出去。』那麼我就會馬上餓死了吧?還有,如果學校里有個討厭的老師,我被他隨便找個藉口退學的話呢?不僅理所當然的無處容身,就連升學、就業這些往後的人生規劃都會出問題喔。不覺得這樣很危險嗎?自己的人生居然是建立在他人的善意和責任感上。」

喔——

「所以我才想先練習一下,沒有家庭、父母和收入的話能不能一個人活下去。有沒有能力在陌生的地方生存。」

原來如此……

儘管是很荒唐的歪理,但起碼在道理上還說得通。所以她才會離開家鄉,離開日常的生活。就因為知道說出來後一定會被制止,於是才默默的離家……搞失蹤嗎?

她抱起雙手點點頭:

「還有,我的最終目標就是在無人島一個人過活。」

你在演魯賓遜漂流記啊!

這個蠢妹妹,究竟要進化到什麼境界才肯罷休?將來是打算取得自衛隊的特戰隊員資格嗎?

總而言之,櫻坂譽擁有這種奇怪的癖好。嗯,她今年也十五歲了,再過五年就是成年人。年紀還小時被視鴻嚴重問題的出遠門,等到長大後就會被解釋為單純喜歡旅遊和戶外活動了。所以在不影響學業的情況下,些許淘氣的行為還是可以寬容的。

「譽不見了。」

十二月中旬的某個星期四,母親挑在上午十點——業務正繁忙的時間裡打電話來。鈴聲不知響了幾次。工兵最初並不打算接電話。但連續響了十幾二十聲,最後還在答錄機上留言,迫使他不得不接起電話。

電話另一頭的聲音相當緊張。對方再一次重複「譽不見了」這句話。

「又失蹤了?」

工兵離開座位,壓低聲音這麼問道。那傢伙上次失蹤是什麼時候了?似乎不久前才發生過的樣子。好像是……上上個月吧?她傳了一則留言「我人在福井!東尋坊真是酷斃了!」加上斷崖峭壁的照片過來。記得自己當時還回信吐槽:「我看你的行動力才是酷斃了。」相隔兩個月的流浪行徑,的確稍微頻繁了些,但也不必特地挑在上班時間打電話過來吧。

不知不覺中,工兵的語調變得生硬:

「不用擔心,應該很快就回來了。那傢伙說年底的補習班有冬季講座,而且還要準備年後的考試,應該不會到處亂跑才對。」

「是啊,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是——」

母親的聲音聽來不太舒服。

「……有什麼問題嗎?」

工兵些許嚴肅的詢問後,母親嘆了一口氣。

「有一點……我覺得那孩子昨天看的電視節目有些可疑。」

「電視節目?」

「一個叫『心跳動物樂園』的節目。」

這一次——是動物嗎?

前面也說過,譽經常因為一點小事而離開家裡。一聽到富士山沒什麼人就跑去御殿場,知道斷崖峭壁很壯觀後便動身前往福井。由於最終目標是要確認自己的求生能力,所以無論什麼名義都不重要。這次的動機想必也相當單純,恐怕只是想看看罕見的動物罷了。

「然後呢?有哪裡可疑的?是節目里出現的地區還是動物?」

「是奇異鳥。」

「啊?」

「奇異鳥,就是奇異鳥。一種鳥類。譽似乎很喜歡那種動物,一直緊盯著電視喔。嘴裡還念著:『好棒喔,奇異鳥真可愛——好想摸摸它的腦袋。』」

「喔——」

工兵覺得有些掃興。

什麼啊……原來是鳥。這麼說來根本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要去附近的動物園就可以看到了不是嚼?

母親壓低聲音:

「不是的。那好像是什麼很稀有的動物,快要絕種的樣子。幾乎沒有什麼地方在飼養。」

嗯?

「……話說回來,那個節目是在哪裡拍攝的?」

「紐西蘭。」

噗!

工兵瞪圓雙眼,重新握緊手機:

「紐……紐西蘭?」

「是的……畢竟還沒有辦護照,所以應該不用擔心才是……不過那孩子經常會做出驚人之舉不是嗎?萬一真的決心要去的話——」

……的確。

出國或許辦不到,但很有可能在準備強行突破某機場的登機門時被逮捕。不然就是溜進貨櫃船里偷渡,或是搭乘單人小艇往太平洋划去……

莫名的寒意令全身顫抖。工兵至此終於體會到母親的危機感。

「總之那孩子如果跟你聯絡,就問問她在什麼地方。可以的話,叫她待在原處不要亂跑,我們馬上過去接她。」

「知、知道了。」

——傷腦筋,真不知道她的個性像誰呢。

母親疲憊地念了這麼一句後,電話掛斷了。

(……可不是我喔。)

工兵板著臉收起手機。豈能把我跟那種女國中生版的司那夫金(註:芬蘭童話小說《姆米》系列當中登場的流浪者)相提並論。我可是規規矩矩地一路念完國中、高中和大學,然後成為上班族,被拿來比較的話會讓我很困擾。

他嘆了一口氣,離開觀葉植物旁返回辦公桌。在拉出椅子的瞬間,旁邊的隔間忽然探出一個小腦袋來。

「怎麼?出了問題?」

對方目光向上瞪來這麼詢問。

上吊眼、細眉,還有棉花糖般柔軟的臉頰。一頭亮麗的長髮在燈光下閃閃發亮。外表年齡僅有十三四歲的上司——室見立華。

工兵低下頭回答:

「不,不是工作上的事情……不好意思,是我老家打來的。」

「老家?」

「是的……啊啊,對了,室見你應該也見過我妹妹譽……對吧。」

以前在老家附近作業的時候,陰錯陽地將室見介紹給自己的家人。由於她的外表太過年幼,花了好一番時間才讓譽相信這是自己的上司。

室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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