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終章

◇  ◇  ◇ 【距離喪失記憶 還剩九頁】

「……首先要對阿爾緹莉亞發動《滯時式速達信封》!」

你對魔導書蓋上封蠟,啟動其功能,得到翅膀的《信封》便在你的掌中振翅起飛,往書齋外飛去。

追著往收件人「魔王阿爾緹莉亞」的所在地飛翔的雙翼,你發揮加速的思緒和逐漸提升的體能,蹬著書齋的地面往迷宮沖了出去。

前往這個無限書庫的最深處,有魔王等待著的戰場。

(限時記憶漸漸流入我的腦中……!被植入魔王人格的阿爾緹莉亞應該會吸迷宮生物的血,把它們變成一支不死的軍隊!把五感提升到極限……!)

「──!這股屍臭……是隸屬於魔王的不死軍嗎!」

失去了人性,接近最強吸血鬼的感覺器官偵測到飄散在空氣中的腐臭。隨後,一隻像熊一樣粗壯的手臂從書架後方朝著飛舞在前方的《信封》往下一揮。

「嘖!」

你伸出手指把《信封》彈開,穿越著閃過企圖撕裂你和《信封》的手臂。你一邊在迷宮的地面上往旁滑行一邊減速,感覺到形成複雜書庫的無數書架高牆以及包圍著你的黑暗中,有不死的怪物氣息正在蠢蠢欲動。

(……我一頭衝進迷宮生物不死軍的側面了嗎?熊、獅子、猛禽,還有老鼠和蝙蝠……!)

光是你的感覺能細數的部分,充滿在書架暗處的氣息就有數十隻。

隸屬於魔王的不死軍縮短包圍的距離,然後一瞬間停止動作──

(來了!)

轟!魔獸如濁流般蠕動,從你的四面八方蜂擁而上。

可是雖然同為不死者,魔王粗製濫造的不死軍和沐浴了遠超過致死量的真祖之血,成為最強吸血鬼眷屬的你之間,身為不死者的等級完全不同。

你在緩緩流轉的視野中望向《速達信封》飛離的方向,瞄準一道道書架背後的一隻類似熊的不死者──

對其巨大身軀打出拳頭,以一記正拳攻擊對手!

「滾開。」

──一瞬間,承受了強大衝擊力的腐爛肉塊就像氣球一樣扭曲了形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化為一陣血肉和碎骨的雨中帶雪,混雜著周圍的所有物體飛了出去。

你沐浴在被衝擊波一舉擊碎的不死軍殘骸中,注視著《信封》的去向,帶著戰意說道:

「這條路……是屬於我的!」

咚!你撼動了大地,往被拳頭打穿的不死軍中央衝刺。

你毆打、粉碎、毀滅了逼近過來阻止你靠近魔王的不死者〈殭屍〉,直奔幽暗的迷宮深處。

(……不死軍的氣息愈來愈多了。我正在接近魔王……!)

「不要……妨礙我!」

你接連踩踏著地面和魔王的僕人,暴力地踩碎兩者,同時在圖書迷宮的第二樓層.四樓往黑暗的最深處不斷賓士。

(就在前面,就在前面,就在前面……!)

在你疾馳的方向,連一絲光線都不存在的漆黑之中,你終於捕捉到在虛空中振翅飛翔的《滯時式速達信封》。

(阿爾緹莉亞就在前面等著我!)

朝著飛向魔王阿爾緹莉亞身邊的魔法雙翼,你穿越阻擋自己的無數書架,踩過被撕裂成碎片的不死者殘骸──

「阿爾緹莉亞啊啊!」

你衝進了升降機總站。

那裡是深深的血液之海。

在眾多不死屍骸深處,站在升降機前的魔王拖著一頭銀髮,在黑暗中回頭。

彷彿盛裝著血液的雙眸隔著流瀉而下的劉海縫隙捕捉到你的身影。

「……哼,是汝呀。」

「魔王……!」

「礙事。妾身的眷屬,啃食以殺之。」

魔王已經對你毫無任何興趣,命令自己麾下擠滿了總站的不死者大軍殺死你。

面對同時瞪著你的幾百幾千隻魔獸──失去死亡權利的亡者軍隊,你抽出事先放在板金鎧甲中的《收納書》。

──現在,剛好抵達魔王正上方,就要打開的《滯時式速達信封》是對抗①不死軍隊的必殺一擊。

那個信封的裡面放著將近一千張的《摺紙》。

「《摺紙》,變成裝水的木桶!」

在升降機總站的中央,飄散於空中的一張張《摺紙》接收到你的命令,摺疊成五十公升裝的木桶──

然後化為總計五萬公升的豪雨,在圖書迷宮中破裂。

「什……么……!」

(變化前的《摺紙》和裝水木桶的體積比大約是一百萬倍!大量的水瞬間膨脹,會變成衝擊波沖走①不死軍!)

在逼近到眼前的瀑布──對吸血鬼來說是劇毒的「水」面前,你一頭栽進排列在空中的十張《收納書》里。

正如過去真祖所說的,你能夠被收納到旅行箱里。既然能收納背包,當然也能收納旅行箱〈你〉了!

(一瞬間就好!只要能迴避一瞬間的衝擊,我就能與魔王一對一戰鬥!)

你在多重化的《收納書》所形成的臨時避難空間中──

嘩啦!

聆聽魔導書所創造的「水」之激流逐漸破壞迷宮的聲音。

嘶嘶嘶嘶!收納著你的十張《收納書》被撕破了。離開《書》中的你站上衝擊波離去後的迷宮。

原本擠滿升降機總站的不死者軍團已經消失,在敵人被衝擊波粉碎並徹底清除的黑暗中,只有擁有理論裝甲的魔王還佇立在原地。

「……大膽狂徒,竟敢將妾身召集之不死軍……!」

「我消滅你的不死軍了,魔王。一對一決鬥才適合這個故事的結局。」

「……呵呵呵,原來如此!『吸血鬼無法渡過流水』呀!看來汝似乎自認能阻止身為筆者的本魔王呢!」

沐浴在澆灌於緩慢世界的豪雨中,魔王以帶著瘋狂的笑容扭曲了臉。

被「聖堂」寫入的虛假記憶操弄,企圖以魔王身份復活的吸血鬼已經將你認知為「阻礙『聖堂』劇本的敵人」。

接下來就是真正的戰鬥了──改寫故事結局的最終決戰即將開始。

「豈料偉大博士亦或吸血鬼真祖會於奧月綜嗣心中刻劃記憶,阻礙妾身成就霸業。然而抵抗也到此為止。汝終究不具英雄之器量吶!」

魔王露出真祖阿爾緹莉亞從未有過的嘲諷笑容,蔑視你的戰意。

「汝逃避過去的絕望,竄改了自身記憶,簡直是個與奧月戒相差十萬八千里的懦夫。懦弱得連心理創傷都無法克服的汝,要如何阻止本魔王?」

「……」

「汝無法勝過妾身。失去魔法,失去記憶,失去父親,竄改了一切可信事物,且用盡記憶存量的汝,不可能打倒本魔王阿爾緹莉亞!」

「……是啊。我的確不像父親一樣是當英雄的料。」

被降下的雨珠拍打著,你靜靜回答。

「我很無力,很脆弱,是個逃避真相的膽小鬼。我沒辦法成為像父親那樣的英雄……可是就算如此,我還是有能相信的東西。」

「呵呵呵,承認顯得汝更加懦弱。汝這竄改自身記憶的窩囊廢如今又能相信什麼?汝之所有記憶或許都是經過竄改的虛構故事吶!」

唔哈哈哈哈哈哈!魔王高聲大笑的聲音在迷宮的黑暗中迴響。可是你筆直地注視著帶有瘋狂氣息的深紅色眼瞳,如此宣言:

「我相信。不管被什麼樣的幻想背叛,我都相信阿爾緹莉亞。」

「……唔嘻……嘻哈哈……啊哈哈哈哈!汝說相信真祖呀!嘻嘻嘻,汝可真悲哀!受記憶背叛,精神錯亂了嗎?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

「阿爾緹莉亞早已不復存在!真祖之記憶與人格已由本魔王將之改正!以筆墨塗改書頁,一張一張撕裂成碎紙,葬送於黑暗迷宮中!那虛假真祖的記憶已然從本魔王心中徹底清除!」

魔王就像是由衷感到可笑一樣,扭曲著表情嘲諷你的真祖。

「可惜呀奧月綜嗣!真祖阿爾緹莉亞已死於本魔王手下。」

「不對。」

你沐浴著不斷降下的雨水,帶著覺悟反駁。

就像是在彷彿靜止但確實逐漸落下的透明水滴中映照出阿爾緹莉亞與你的最後剎那。

「真祖沒有死。她沒有輸給你。阿爾緹莉亞就在這裡。」

你把手放在胸前,用指尖觸碰掛在脖子上的水晶護符。

「不靠語言或記憶,我的存在〈生命〉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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