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蹂躪後

「大……大家呢?」

確認休爾米和茠伊都再次開始呼吸後,拉蜜絲停止哭泣隨即沖了出去。對喔,這兩人雖然沒事了,但其他夥伴仍完全沒有動靜。

雖然很想相信他們還活著,但從這個位置並無法判斷情況。只能等拉蜜絲把大家帶回來了……我能做的,僅僅是待在這裡祈禱而已嗎?

拉蜜絲以非比尋常的速度沖向其他夥伴,確認他們的傷勢和呼吸。她有時做出放心撫胸的動作,有時卻又喃喃叨念著什麼。我和那些夥伴相隔的距離,讓我無法掌握正確的情況。

雖然很焦急,但也只能等她再次回來這裡了。

「所有人都沒有生命危險嗎……呼~~」

看著並排躺在我提供的浴巾上頭的夥伴們,凱利歐爾團長放心地重重吐出一口氣。

被冥界之王的攻擊彈飛的夥伴中,也有人身受重傷,但療傷葯和妥當的急救處理幫了很大的忙。現在,拉蜜絲正小心翼翼地將他們搬到載貨台上。

因為大家的傷口尚未完全癒合,剛才的衝擊也可能讓他們內臟受創,就算有點勉強,也必須儘快將他們送回聚落才行。

透過電擊撿回一命後,休爾米和茠伊仍是昏睡不醒的狀態,所以拉蜜絲也將她們和傷患一起扛到山豬貨車上。

「抱歉啊,米歇爾,看來得由我們倆輪流駕車了。」

「不要緊。托療傷葯的效果,我現在的狀況已經好轉很多。」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凱利歐爾團長和米歇爾兩人的氣色看起來都很糟,跟「沒事」的狀態相差甚遠。無須提醒,他們或許也明白現在不是示弱的時候吧。

如果自動販賣機的商品也能加入外傷用藥或止痛藥就好了。然而,疑似是因為日本葯事法的規定,我生前從未看過販賣藥物的自動販賣機。國外似乎有這樣的機型,但我還是個人類時,生活並沒有富足到可以只為了朝聖這種自動販賣機而前往國外旅行。

在儘可能將車身震動控制在最小的狀態下,山豬貨車出發了。我們之所以急著返回聚落,最大的理由,是為了讓其他夥伴接受徹底的治療。然而,除此以外,擔心那傢伙──冥界之王可能會因為一時興起而再次現身的想法,也促使我們加快速度。

抵達聚落後,我們將夥伴運往亡者悲嘆階層唯一的一間診所。

看著夥伴接受妥善的治療,負責的主治醫師也掛保證說他們已經不要緊了之後,背著我的拉蜜絲才放心地癱坐在地上。

不過,一度停止心跳的休爾米和茠伊暫時必須靜養。而其他遭受暗黑魔法攻擊的夥伴,除了肉體創傷以外,似乎也受到了精神損傷,無法只花幾天就徹底康復。

聽醫生說,他們最少也必須住院一星期以上的時間。

然而,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沒有時間悠哉坐著等夥伴恢複健康。向公會報告冥界之王現身一事後,傷勢較輕的團長和米歇爾,便被亡者悲嘆階層的公會長找去參加緊急會議。

接著,不消半天的時間,熊會長和其他階層的會長也紛紛趕來,讓我們再次體認到問題重大的事實。

此外,事情發生還不到一天,這個階層便下令禁止一般民眾出入,也陸陸續續有獵人聚集到聚落里來。

為了收集目擊情報,拉蜜絲也好幾次被找去參加會議。我有聽到她說,會長們的表情看起來都相當凝重呢。

在待命的時候,我和拉蜜絲一起坐在亡者悲嘆階層的獵人協會外頭,茫然眺望著滿布厚重雲層的天空。

「之後事情會變得怎麼樣呢,阿箱?看到大家都順利存活下來,我放心多了,但那個冥界之王實在太強了。」

「歡迎光臨。」

我們被他壓倒性強大的魔力狠狠蹂躪。別說想打贏他了,我們甚至連對抗的方法都想不到。

面對擁有高度智慧又能浮空的對手,我就派不上用場了。我深深體會到,過去能打倒那兩個階層霸主,真的是極其幸運的事情。

目睹夥伴險些遭到殺害的當下,因為滿腔的憤怒與仇恨驅使,我一心只想著要打倒冥界之王。但隨著時間經過,我慢慢冷靜下來,變得能正確判斷現實了。

「那個有四隻手的骷髏,到底是何方神聖呢?冥界之王什麼的,我完全沒聽過這號人物耶。不曉得休爾米知不知道?」

能夠將身為階層霸主的死靈王納入麾下的存在。我也很想知道它究竟是什麼來頭。

「你想知道冥界之王是何許人物嗎?」

上方傳來一個低沉的嗓音。我將視線移過去,看到一臉疲態的熊會長正在用肉球按摩自己的太陽穴。他戴著沒有耳架的夾鼻眼鏡,另一隻手揣著一大疊資料。

「會議結束了嗎,熊會長?」

「嗯,暫時算是。包含我們討論的結果在內,我有些話想跟你和阿箱說。來裡面談吧。」

明明才剛走出協會的他,現在又轉身入內,並向我們招招手。因為很在意他想找我們談的內容,再加上有沒有理由拒絕,我便讓拉蜜絲背起自己跟上。

來到一樓深處後,熊會長不費吹灰之力推開一扇看起來相當厚重的門,裡頭是有著一張巨大圓桌的會議室。

「拉蜜絲,你隨便找個位子坐下來吧。」

拉蜜絲移開附近的一張椅子,將我放下來之後,自己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在場者除了我們以外,還有凱利歐爾團長、米歇爾,以及我不曾看過的九名男女坐在圓桌前。

「這兩人應該無須向你們介紹了。其他與會成員,分別是各階層的獵人協會會長,或是代理出席的代表人。」

原來是這樣嗎?裡頭雖然有看起來八面威風、感覺很適合「會長」這個頭銜的人物,但也有看似比拉蜜絲還要年輕的孩子存在。那樣的年紀就已經當上會長了嗎?

呃,除了熟人以外,大家都對我投以好奇的視線呢。但我已經習慣這種感覺了。

「各位,這名少女,以及身為魔法道具的它,是在遇到冥界之王后的倖存者。他們想必是這次作戰中少不了的成員,所以我特別找他們一起過來參加會議。」

「清流會長,那個魔法道具就是傳說中可以用錢買到從未看過的商品的箱子嗎?」

一名身穿鮮紅色女用套裝的妙齡女子,一邊旋轉著手中的鋼筆一邊這麼問道。

「是的,初始會長。除此以外,它還有各種相當優秀的能力,曾經多次協助過我。是清流之湖階層優秀的獵人之一。」

會長們都是用階層的名稱來稱呼彼此嗎?比起清流會長,我覺得熊會長這個稱呼貼切多了。

「是嗎?不好意思,將話題扯遠了。我只是想問這件事。」

「唔,那麼,回到原本的話題吧。我認為,這次現身的冥界之王,恐怕就是那個在魔王軍中擔任左腕將軍的冥界之王。」

「喔喔喔喔!」

其他會長們發出驚嘆聲。總覺得他們吃驚的反應有點假耶。好像每個人早就知道這件事,卻還是刻意裝作驚訝的感覺。

「請問~魔王軍的左腕將軍是什麼呢?」

拉蜜絲戰戰兢兢地舉手發問。我剛好也想問這件事呢,真是完美的助攻!

「不知情也是很正常的。在遙遠的北方,有個由自稱魔王的存在統治的王國。魔王軍裡頭有好幾位將軍,他們的稱呼依軍階而不同。魔王將自己定位為『頭顱』,以手腳來比喻自己麾下的將領。軍階從高到低,依序是右腕將軍、左腕將軍、右腳將軍和左腳將軍這四名四肢將軍,而在他們旗下,還另有二十指將軍。」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存在著魔王。而受魔王支配的數名將軍之中,地位第二高的便是身為左腕將軍的冥界之王嗎?

這感覺是很高階的存在耶。可是,在魔王軍里實力排行第三的人物,為什麼會到這個階層來啊?是說,原來有魔王存在嗎?從這裡的世界觀來看,沒有魔王反而不太自然就是了。不過,魔王啊……

「雖然不明白冥界之王為何會出現在此地,但從當時的對話來判斷,這裡的階層霸主死靈王似乎是冥界之王的手下。我想,大家應該都知道,階層霸主是無法離開迷宮內部的存在。」

這樣啊?我還是頭一次聽說呢。

「在這個階層,死者的靈魂會匯聚成魔物。死靈王原本……或許也是在這個階層死亡的人類或魔物,吸收了其他亡魂後,才變成死靈王這樣的存在。又或者是透過其他方式闖入這座迷宮。雖然這些都只是假設罷了。」

原來還可能有這麼一段緣由嗎?聽死靈王和冥界之王的說法,這兩人之間確實存在著上下關係,冥界之王的說話語氣也比較像個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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