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遠征與臨機應變

「你願不願意跟我們一起去遠征?可以等到冬天結束後再出發。」

聽到凱利歐爾團長唐突的提議,我不假思索地出聲回答。

「太可惜了。」

他的要求一如我的預測,所以也沒什麼好猶豫的。

倘若我要參加,拉蜜絲勢必也得同行。這可不是我能夠擅自決定的事情。就交由拉蜜絲判斷吧。

「你還是老樣子,想都不想就回答我了耶,阿箱。噯,我是不是被你討厭了啊?」

「歡迎光臨。」

「你啊……面對自己的熟客,你的態度應該要更親切一點吧?而且,雖然我沒有邀功的意思,不過,熊會長說要組隊去救你的時候,我可是很積極地毛遂自薦了呢~阿箱,我這麼說不是要賣你人情,但是啊,為了救你,我們有團員因此受傷了呢~雖然也不是因為這樣,就可以要求你回報啦,可是~」

的確,我欠了團長……或說是欠了愚者的奇行團全員一份人情。儘管對這一點心知肚明,但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可疑氣質的凱利歐爾團長,實在讓我不知該如何應付。雖然只是我個人的臆測,但我覺得他是個會笑著背叛別人的人物呢。

儘管如此,他的說詞也還是很有道理。據說,正因為有愚者的奇行團出手相助,當初才能三兩下就殲滅那個盜賊團呢。

「歡迎光臨。」

「喔,你打算稍微對我卸下心防了嗎?不過,畢竟也得先問過拉蜜絲的意見才行吶。在融雪之前還有一段時間。你就慢慢考慮吧。」

語畢,凱利歐爾團長便離開了。這樣的話,我再怎麼煩惱也無濟於事吧。重點在於拉蜜絲打算怎麼做。

呃,現在應該專註在打倒鎖鏈食堂的計畫上才對。因為夜深了,各大店鋪也紛紛打烊。跟前陣子相比,我覺得每間店應該都湧入了超過三倍的人潮,可稱得上是門庭若市的狀態了。如果現狀能再維持兩個星期,我們就有勝算。

先把團長的發言拋在腦後,專心推行這個作戰計畫吧。

在那之後,因為口耳相傳,上門的客人愈來愈多。過了兩星期之後,我們成功搶回了大半的客源。

幸運的是,這幾天經常從傍晚開始下雪到晚上,而獵人協會又位於靠近住宅區的地點,因此,有不少人都會來到協會外頭的廣場,向這裡的路邊攤購買熱騰騰的食物。

開幕經過一個月後,鎖鏈食堂迅速將分店從清流之湖階層的聚落撤離。像這樣乾脆俐落地退出,確實很像大型連鎖店的作風。但老實說,我有種太用心準備,結果白忙一場的感覺。

因為餐飲店的店長們都很開心,所以我也沒有什麼不滿就是了。然而,看到他們這麼乾脆地撤掉分店,反而讓我懷疑背後是否有什麼不單純的理由。無論如何,面對即將到來的春季,進入獵人活動時期會有的隱憂,現在算是解決了吧。

對了對了。關於愚者的奇行團邀請我們在春天到來後共同遠征一事,在和拉蜜絲商量過後,我們決定加入他們的行列。

這趟遠征來回似乎需要兩個星期的時間,目的在於偵察某種魔物的生態,若能力允許,則直接加以討伐。

討論是否要加入遠征軍的問題時,除了拉蜜絲和我以外,休爾米也在場。畢竟不是能大肆張揚的事情,所以,我來到這對兒時玩伴暫住的帳棚里叨擾。

「愚者的奇行團,不就是那個超有名的獵人集團嗎?如果能跟他們同行,應該是很值得高興的事。不過……沒問題嗎?」

「唔~團長有說過,如果害怕戰鬥的話,我只要負責背著阿箱就好。可是,我也想加入戰鬥。不然,無論過了多久,我都無法變得更強。」

拉蜜絲緊握著雙拳這麼說。她的側臉透露出前所未見的認真神情,甚至到讓人有點害怕的程度。

光是在一旁看著,就能感受到她強大的某種意志。休爾米曾對我提及她們生長的故鄉發生過的事,所以我能明白拉蜜絲一心想變強的理由。但光是因為這樣……

「拉蜜絲,你果然──還是想報仇雪恨嗎?」

「嗯。如果不殺死那天襲擊我們村落的那個傢伙,我就無法原諒自己!」

聽到拉蜜絲口中迸出「殺死」這種不祥的字眼,我體內的零件發出了異常的動作聲響。我當初遭到綁架的時候,她的憤怒也全寫在臉上。看著她那雙情緒激昂的眸子,我總覺得保溫功能好像要故障了。

根據休爾米的說法,她們的村落因魔物襲擊而慘遭滅村。拉蜜絲口中的「那個傢伙」,指的是那群魔物的首領嗎?

「就是你說自己親眼看到的那個操縱魔物的男人?」

「那傢伙……那個男人,竟然笑著操縱魔物!殺死我的阿爸跟阿母的時候,他還一副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拉蜜絲揮下拳頭,在地面捶出一個深度直達手腕的凹洞。

我現在明白,她為何會堅持繼續當一名不適合自己的獵人了。就算成功報仇,也無法讓死去的人們復活,所以,或許有人會說這只是白費力氣的行為吧。

我的立場沒辦法說什麼冠冕堂皇的話,也沒有親身經歷過這樣的事情。說得天真一點,我希望拉蜜絲能在捨棄這種殺戮之心的狀態下,靠獵人的身分賺錢過日子。

然而,這畢竟是只有當事人能夠體會的心情。旁人只能同情,並無法真正理解這種感受。既然如此,我希望能從旁協拉蜜絲,直到她心滿意足為止。為此,我將不吝貢獻身為自動販賣機的所有力量。

「這樣的話,老娘說再多也沒用呢。只能相信在遇到危急情況時,愚者的奇行團能夠設法對應了。更何況,你現在還多了個能夠信賴的好夥伴嘛。」

看到休爾米笑著將視線移向我身上,我以充滿自信的一聲「歡迎光臨」回應。但因為系統語音的說話語氣不會改變,有沒有把自己的幹勁傳達出去,大概很難說吧。

「謝謝你替我擔心,休爾米。也謝謝阿箱喔。」

或許是為了自己剛才激動的表現感到難為情吧,拉蜜絲害臊地搔著頭這麼回答。只要還被她背在背上,我就能用〈結界〉守護她到最後一刻。不過,在戰鬥中,還有沒有其他我能幫忙的事呢?

因為之前吸收了盜賊團囤積的大量硬幣,我現有的點數也多到嚇人。儘管如此,還是不足以取得新的加持能力。就算勉強湊足需要的點數,也得為了不時之需而預留一些下來才行。畢竟,沒人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嘛。這是我在經歷綁架事件後記取的教訓。

要取得新能力的話,大概只有〈功能〉這選擇了。我內心已經有幾個想兌換的候補名單,但因為需要消耗的點數非比尋常,所以我一直沒能下決定。要是在花費數萬點之後,卻發現換來的功能不如自己預期的那麼好,我恐怕會沮喪好一陣子都無法振作吧。

「不需要沒完沒了地煩惱下去啦。在春天來臨之前,還有好一段時間吶。是說,現在已經很晚了耶,快睡吧。你明天也是一大早就要去清除瓦礫嘛。」

「嗯,那來睡吧!啊,阿箱,你今天可以睡在我們的帳棚里喔。」

「能跟兩個大美女睡在一起,很不賴吧?」

的確是很不賴啦,但我沒有人類的肉體啊,不過也因此不至於闖下什麼大禍就是了。

我重新觀察起這座帳棚的內部。這裡頭相當寬敞,就算把格外佔位置的我搬進來,也不會顯得擁擠。在半圓形屋頂的中心點,有一根用來撐起整座帳棚的柱子。感覺整體結構都很堅固,住起來的感覺也比想像中舒適。

裡頭擺放著兩個柜子和兩張床、看起來很耐用,桌面也很大的木製桌子,另外,還有一些工具,以及類似魔法道具零件的東西散落在四處。它們的主人想必都是休爾米。

作為兩名女性生活的空間,這裡實在有些簡陋。不過,放在桌上的那束康乃馨,多少為帳棚內部增添了一些女性氣息。當初有送這個給拉蜜絲,真是太好了。

「啊,阿箱送給我的花,我有好好珍惜喔。」

「哦~~你只送禮物給拉蜜絲啊?啊~話說回來,老娘的生日三天前就過了呢~今年好像沒收到任何人的禮物耶~」

「啊啊!對不起,我忘得一乾二凈了。我們明天去吃什麼好吃的東西吧!」

「謝啦,拉蜜絲。那你呢,阿箱?不送禮物給老娘嗎?」

雖然休爾米應該是半開玩笑地這麼問,但她豐富的知識幫了我很多忙,再說,我也希望日後能繼續藉助她的力量。適合送給這樣的她的商品,我早已經想好了。

只是,這類商品如果落到別人手上,難保不會被用來幹壞事。所以,我一直在等待能私下交給休爾米,而不會被他人發現的機會。現在正是最理想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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