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冷空氣受到燦爛陽光照射而逐漸回溫。
清晨的陰天與突然變冷的天氣都消失無蹤。隨著時間越接近下午,漸漸轉變成舒適的春光明媚氣候。
天空萬里無垠,彷彿連邊緣都擦拭得乾乾淨淨般,滿溢著光輝。
不知道是不是平日有保佑的關係。
對學生們來說,這是最適合運動的天氣。
「40——15,三年A班的賽末點。」
裁判做出這個判決後,場邊響起了有如浪潮一般的歡呼聲。
一年級到三年級交雜的數十名學生圍繞著網球場觀看比賽,其中能夠見到莉央、渚、美織等等的所有一年C班成員用格外響亮的聲音對場上的兩人聲援,不過只有美織發出「你是趁亂偷吃什麼豆腐啦!快點離開我老婆!你這頭母豬!」這句離聲援甚遠的帶頭起鬨聲。
十一月十一日星期五。
今天是都立市谷西高中運動會的最後一天。
棒球、排球、網球、撞球、花牌。
從禮拜一開始的這場運動會,其競賽行程相當順利,並在今天最後一天剩下準決賽還有決賽的賽程。
也就是說,目前站在操場、球場上面的學生都是在各種項目前四強的菁英。
因為各個項目都是混合一年級到三年級學生的錦標賽,所以即便途中發生一些插曲,最後幾乎都是由基礎實力、經驗佔優勢的三年級隊伍獲勝晉級。
頂多只有棒球、花牌剩下二年級的一到兩支隊伍,其他幾乎是由三年級生獨佔鰵頭,所有項目只有一支一年級隊伍一直撐到最後一天。
那就是一年C班的網球雙打。
他們目前正賭上進軍決賽的資格與三年A班進行鏖戰。儘管隔壁操場同時在進行棒球準決賽,不過網球賽的氣氛卻比棒球熱絡許多。
畢竟這場是網球隊候補生與白髮外行人對上曾在個人項目參加都立運動會的三年級網球隊正規雙人組的拉鋸戰,觀眾們都對大黑馬相當期待,整個會場的氣氛顯得沸沸揚揚。
比賽規則是三盤取勝,目前雙方比數是2——2。
這表示取下這盤的隊伍將會獲勝。
就在剛才這個瞬間,三年級生已經取下賽末點,讓現場氣氛沸騰到最高點。
球場上的一年級隊伍——祥真與早希正在交頭接耳地討論戰術。
「早希,對手目前40分,這表示再被得分就輸了吧?」
「嗯,榮倉同學你的體力還可以嗎?」
祥真點了點頭,接著早希看著對手球場的發球員說:
「我想前輩下一個發球應該也是直球。」
「我會想辦法回擊,之後就麻煩早希了。」
「包在我身上,難得有這個機會拼到這裡,我們絕對要逆轉。」
兩人互觸拳頭致意,並回到各自的位置。
「啊啊啊啊!剛剛居然用手碰了一下!你這個賣春女!剛才不是叫你別隨便亂碰小祥祥嗎!你這個厚臉皮的賊貓!」
因為美織氣沖沖地抓著鐵網準備爬過去,莉央與幾名男學生趕緊將她勒住,而且因為很吵鬧的關係,於是便用膠帶把她的嘴巴封住並丟到地面。自從轉學當初出現與祥真有關的各種奇特荒唐舉動後,目前已經沒有男生將她視為腦筋正常的女生了。
另一方面,在球場上,祥真與早希都壓低姿勢舉起球拍。三年級的發球員則是將球拋往空中。
對方柔軟地仰起上半身並發出強勁的一球。
這球完全不愧網球隊隊長之名。儘管速度宛如子彈,不過路徑卻相當筆直。若是使用變化莫測的強烈旋轉球或切球,身為外行人的祥真肯定無計可施,但不知是否是因為自尊心作祟,三年級網球雙打組似乎想用正面對決的方式打贏祥真他們。
這場比賽之所以會演變成無法預測輸贏的拉鋸戰,關鍵應該是三年級生想要公平競賽的精神。不過,在一年級這一方……早希的輕巧動作、堅強韌性,還有身為外行人的祥真所做出的活躍表現,這些部分就更不用提了。
祥真對這道緊貼邊線的發球迅速做出反應。雖然動作有些笨拙,不過他還是繞到球的軌道,並從正面將球打了回去。
這就是讓觀眾如此瘋狂的主因。祥真竟然完全不怕時遠超過一百五十公里的超快速球,縱使揮拍姿勢怎麼說都不算漂亮,但不論任何球路,他都一定會打回對方的場內,不論形成界內還是界外。
這次他也毫不逃避地盯著極為接近臉部的球並揮動球拍。
不過因為沒有打中球心,只見球高高飄起,並輕飄飄飛回對方場內。在對手眼中,這可是分出勝負的絕佳殺球良機。
「抱歉!早希!」
「沒關係!包在我身上!」
三年級女球員繞到球的正面往上一跳。
她將球拍舉到頭上並用力揮下。
「唔!!」
早希對強烈的殺球做出反應。
她儘力伸出手來,並將整個身體往前撲。
她用反手接起幾乎壓進邊線的殺球……讓現場爆發出今天最熱烈的歡呼聲。
距離秋葉原徒步十五分鐘的末廣町。
「我回來了~~」
「喔,回來啦。」
當祥真打開咖啡廳的門走進裡面,立刻傳來了祭的聲音。她似乎正在擦拭玻璃杯而背對祥真。
店內只有調至最小的燈光而顯得有些昏暗。因為目前正在準備晚餐時間的用品,所以入口處立著「準備中」的告示牌,顧客也無法在這個時候入門光顧。雖然在下午茶時間關店的咖啡廳似乎有點怪,不過這就是這家店平時的運作模式。
「運動會怎麼樣了?」
「在準決賽輸掉了,只差一點就能贏了。」
「這樣啊,下次再加油啰。」
祥真點了點頭,對話也跟著中斷。
寂靜的店內只傳來擦拭玻璃杯的聲音。
儘管祥真有點疑惑,但還是決定開口詢問該問的事情。
「阿祭,我問你喔,我爸媽有墳墓嗎?」
「……當然有,只是有點遠而已。」
祭仍然背對著他小聲如此回應。
「你想起他們的事情嗎?」
「不是。」
祥真搖了搖頭。
「結果我還是想不起爸媽和美織的事……不過我想平常人應該都會這麼做,就算不是我還是想見見他們。」
他有點尷尬地搔了後腦勺並繼續說:
「可是事到如今才說這種話……我想他們一定會很生氣吧。會覺得我是個七年都沒有去見過他們的不孝子。」
祭突然停下擦拭玻璃杯的動作。
「……無情的人應該是我吧。」
她如此說道,並把頭轉向祥真。
「明明我總是知道這是我的義務,而且必須立刻要把雙親的事情通通告訴你,可是我卻選擇保持沉默。」
祥真能夠從她的眼神當中感覺到祈求責備的落寞與消極感。
「不過這樣是為了我好吧?」
他只想告訴祭不需要露出那種表情,於是帶著滿面笑容地說:
「阿祭,謝謝你一直這麼照顧我。」
「唔……」
祭的肩膀不禁開始微微抖動。
「之後應該還會給你添不少麻煩……以後也請多多指教。」
「……事情處理完就快回來吧,今天晚餐我會煮你喜歡吃的東西。」
其實祭早有自覺,雙方正處在奇特的關係中。
……可是,我還是想陪在那個孩子的身旁。
……兩位能夠允許我這麼惡人先告狀的做法嗎?
祥真離開後,祭則是靜靜看著空無一人的天花板並如此間道。
※※※
「真是個蠢孩子。」
在西亞某處……這是艾琳·夏麗芙·姆札法爾過目一連串事件報告後說出的第一句話。
她的寬敞個人房間裡面能夠見到奢華吊燈,還有許多常人無法望其項背的高價裝飾、傢具。部分地面是由玻璃打造,下方能夠見到魚群在蜿蜒的清流中游泳。在打通整面牆壁的巨大落地窗另一側,則是無限延伸的庭園,所見之處皆是姆札法爾家的土地。
艾琳優雅地坐在扶手由黃金打造的沙發上,一見到僕人遞上的附加照片資料,便極為氣憤將資料砸向地面。
「真沒想到她會跑去偏僻的極東之地探索地下城。」
「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