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五章 耀眼光芒

「榮倉?發生什麼事?」

「事情還沒有結束……」

在覆蓋天頂之人工太陽光芒照耀的地上階層,商店街西南方接近森林之某間旅館的頂樓,祥真用輕聲卻清楚的語調如此喃喃地說:

「……那個傢伙還在。」

右手的擺錘劇烈擺動並發出聲響。前端似乎頻頻指著某個方向,而鎖鏈前端正朝著森林的傳送裝置伸長而去。

連祥真都無法說明,為什麼自己可以掌握到此種反應。照理說,兩側的空間應該是完全隔絕的。是祥真身為冒險家的能力已經急速成長到能夠掌握傳送裝置另一側的射程,還是集中力已經提升到刊稱頂級的境界,抑或是犧牲左手換來的代價,甚至是某種無法說明的超凡原因,祥真無法得知真正原因為何。

不論如何,祥真發現了端倪。

在即將縮小、消失的魔法陣另一側能夠感覺到敵人與應該保護之人的反應。

「克莉絲,不好意思,我得過去一趟。」

「……?」

祥真將擺錘甩向前方,射出的鎖鏈直直伸長,毫無減緩地抵達約距離一公里遠的森林大樹旁。只見鎖鏈將樹榦團團纏繞固定,將森林與祥真連接在一直在線,就連鎖鏈的長度也遠超過截至目前為止的極限。

「你想做什麼……該不會……」

「藍色巨人還活著,所以……」

「唔……難道你掌握到敵人的反應嗎?在那個不知道是哪裡的地下城底部……居然可以從這裡采查……」

克莉絲吃驚地瞪大雙眼。她理解到祥真接下來想做的事情並顯得焦躁不安。

「你、你先等等……就算過去了又能怎麼樣!?你去了也沒有辦法幫助咲良美織……」

「我知道,不過我還是得去。因為我們約好了,而且這次我不打算白白送死。」

「唔……那、那我也一起……」

克莉絲拚命伸出的左手撲了個空。

只見祥真的背影逐漸遠去,且變得越來越小。

祥真利用捲動鎖鏈的力道將自己送到大樹旁,接著便站在即將消失的魔法陣上,讓自己進入傳送裝置。這個瞬間發生的事情讓克莉絲無法對應。

「手還有身體都成了那副模樣,你到底還想做什麼啦!」

克莉絲的沉痛叫喊經過數度回蕩便煙消雲散。在祥真衝進去的下個瞬間,魔法陣也彷彿完成任務般消失無蹤。

※※※

「可惡……混賬東西……」

經過地獄般的慘烈對決後……在無法透進半點光線的漆黑空間裡面,正用拳頭敲著地面的咲良美織如此低聲呢喃著。

彷彿星斗月亮遭到遮蔽的夜晚,也像海底數千公尺的深海,這裡完全無法看見任何東西。不論敵我雙方,甚至連自己身體在內的一切物體都被黑暗籠罩。

不過,這點造成任何優勢、影響。畢竟對智勇皆鑽研至極限的她們而言,在戰鬥時並不會只靠視力來判斷戰況。

就算看不見也知道。

憑藉著氣味、聲音、感覺、瑪娜流動,美織能夠清楚掌握到這是個頂部高聳且範圍寬廣的場所。

還有「搶回的傳送裝置已經被打得稀巴爛」這件事情。

在十二點鐘方向盡頭有面牆壁,下方則是不知通往何處的無底懸崖。岩石陰暗處滴落的

水滴聚集在歪斜的地面底部並積匯成大水窪。

艾蜜莉亞仰倒在水窪裡頭。

蕾妮則是埋在三點鐘方向被破壞得一場胡塗的牆壁當中。

賈桂琳則是氣若遊絲地倒在自己的腳邊。

自己賭上性命施展的必殺一擊對敵人不痛不癢。

「混賬東西……」

當美織再度敲了地面,右半邊斷裂的白面具從臉上脫落。衝擊力道讓整個面具出現龜裂,並像玻璃雕刻般碎裂四散。

「…………」

巨人類似感情的聲音直接浮現在腦中。感覺到它似乎正在說「只跟你打一點都不有趣」,美織憤怒地抬起臉來,憑藉著體感目光看著敵人身影,並皺起了眉頭。

藍色巨人——標識符002號依舊是屹立不搖。

是因為它並非是純粹的怪物,還是002號的肉體具有連「死之灰燼」都無法擊倒的強悍生命力,現階段無法得知答案;不過唯一能夠確定的一點,就是「祥真屠殺翼龍的武器對002號沒有任何用處」這個絕望真相。

當然,美織並不打算將一切交給具有不確定因素的死之灰燼,不過以002號為假想敵而鍛煉的招式、魔法、隊伍搭配都無法奏效。見到002號展現出讓從前印象相形失色的壓倒性力量,事到如今美織才理解到,對方在兩年前的戰鬥沒有拿出全力。

「唔……!」

美織感覺002號有動靜,於是一直線向前方賓士。她並非是有勝算,只是想避免留在原地,以防止腳邊的賈桂琳受到波及。

結果002號緊追著美織,看起來似乎是上鉤了,不過也有可能只是被它玩弄於股掌之間而已。

美織一邊奔跑一邊轉過臉看向002號。

只見約十層樓高的巨大敵人用駝著背、雙手往向前伸的姿態追趕而來,模樣簡直像是追趕小老鼠的人類。

002號的身體特徵非常接近人類,接近到令人覺得只能夠這樣形容才是最為貼切的。

如果用一句話形容,那就是巨大的類人類。

誠如其名,藍色巨人就是藍色的「巨人」。因為體毛、皮膚彷彿被潑灑顏料般呈現藍色,首次見到說不定很難浮現同種的觀感,不過從全身覆滿體毛,還有隨時維持駝背的姿勢來看,它彷彿是進化前類人猿、南方古猿的人類形態。

「只是只大一點的猴子,別太囂張了!」

美織跑到懸崖旁邊,並回身拔刀砍向002號。

黑暗中響起劍身碰撞聲,並迸發出火花。

右方刀身擊中敵人右肩並斷成兩半,而朝著胸前刺出的左方刀身也在刺進身體前碎裂四散。

彷彿在拍落煩人的蒼蠅般,002號用一個巴掌將眼前的美織打落地面。重重撞上地面的美織感覺到幾個地方出現致命性骨折,不過還是用手支撐地面勉強起身,以免自己直接趴在地面。

「可惡……還沒結束……我已經約好了……」

接著,傳來一道彷彿要壓扁含水分柔軟物的「啪嚓」一聲。

再度被從天而降的強悍巴掌一壓,美織失去了抵抗能力,甚至連半根手指頭都無法挪動,宛如只能用虛無視線四處遊盪的洋娃娃般,仰躺在漆黑的空間當中。

「唔…………」

巨人在黑暗中發出嗤笑聲。

明明目前為止都沒有表情,不過巨人到現在才發出嗤笑聲。

那是強者蔑視弱者,並沉浸在優越感中的笑容。

此番笑容頓時撼動著美織心中最根源的某種感情。

接著,有道斷斷續續的「喀嚓喀嚓」聲響傳進耳里。

原來是美織的臼齒在打顫,一開始發抖便無法停止。「喀嚓喀嚓、喀嚓喀嚓」的聲音。

不只是臼齒,就連嘴巴、手腕、肩膀、雙腳、身體的每個地方都開始發抖。她已經無法制止自己顫抖。

其實她並不是事到如今才想要珍惜生命,也不是受挫而選擇屈服。應該說,這才是本來的咲良美織。

面對強者時會嘴唇發紫、怕得不停顫抖,這是咲良美織這名女性從小以來毫無改變的本性。

如果要用一句話來描違的話,那就是「極度逞強」。

每當她面對某種事物,便會將湧現的恐懼、畏懼感硬是壓回心中,絲毫不讓這些特質表露在外。

……小祥祥……

理應是最後一擊的第三道巴掌緩緩落下,原先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動作卻像是拉下老舊鐵卷門般緩慢。

腦中頓時浮現出祥真的身影,那並非是現在的祥真,而是首次見到他時的幼小模樣。在拉長到極限的時間感中,以往的體驗、回憶都像幻燈片般接連浮現、消失。

美織的腦海一角理解到,這就是所謂的走馬燈。

沒想到竟然真的有走馬燈,發現這件事的她不禁笑了出來,而走馬燈也如同料想般,幾乎都是孩提時期的祥真與自己。

「別擔心。只要有人弄哭小祥祥,我就會把那些人收拾掉。」

我記得很清楚,那是八歲時的景象。那個時候我打敗欺負人的同學,還在小祥祥面前逞強。儘管我裝成自信滿滿的好勝模樣,不過小祥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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