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譯版 轉自 輕之國度
翻譯:華華
校對:鳴泣
圖源:小奏
我討厭自己的平凡。平凡和普通這兩個詞並不是同義的。
平凡的家庭環境、平凡的學校生活、平凡的運動能力、平凡的學力、平凡的容貌、平凡的興趣。
和世間大多數人一樣,我也把平凡當作無聊的同義詞。
所以,我在同樣出於平凡的理由和父母吵了一架的第二天,偶然知道了父親可能在出軌時,雖然很震驚,心裡卻興奮不已。畢竟自己的人生中,說不定終於要發生什麼不平凡的事情了。
又過去一天,我鼓足幹勁地叫發小喬裝打扮,來到平時不會來的車站附近的咖啡廳。
「肯定是冬搞錯了」
杏那雙呼應了其名如春天般艷麗的嘴唇間嘆出了一口氣。
「不不,雖然我也不覺得他那種大叔有哪裡好,但這種事情真要干還是幹得出來的」
「哎呀哎呀,是這樣嗎」
杏興味索然地喝著牛奶冰咖啡,看著攤開的文庫本。實際上卻又為了跟蹤在喬裝上下足了功夫,戴著平時不用的漁夫帽以及平光眼鏡,彷彿充滿幹勁。
這種反差讓別人難以讀懂她的內心,在旁人看來她就顯得很不平凡。總有人說她有神秘氣質還是什麼的,所以背地裡她還挺受歡迎。而我身為發小就知道她只不過是非常懂得怎麼放鬆而已,但我也明白隨隨便便就能把事情做好已經很不平凡,所以還是不由得心生嫉妒。順帶一提,她的臉要說是平凡也未免太可愛了,這點也讓人嫉妒。
「唉,畢竟是跟你久別重逢,我一下子開心過頭就忍不住來了」
「前天我們不是還在你房間里無所事事么」
「所以呢,你為什麼會覺得伯父出軌了?」
我稍稍抬起頭上的帽檐,裝模作樣地沉思了一會兒。要怎麼說明來龍去脈才能更容易讓杏接受呢。但到了最後,我又覺得用隨便的解釋來敷衍杏這種隨便的人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就決定不再想得那麼複雜了。
「直覺」
杏「嘶」地吸了一大口氣。
「就因為你老上渣男的當所以我才會有一瞬間覺得你的直覺可信,把伯父出軌的事信以為真,但仔細想想你要是有眼識人也不可能會被人渣纏上,結果你就因為這個在這種大熱天里把我叫出來,我可是準備索求賠償了」
「別說那麼多話浪費氧氣啊。而且他們不是人渣,只是自由人而已」
「自由人的意思就是人渣,用這個形容詞的人也跟人渣差不了太遠」
杏有一種消遣方式,就是面帶不以為然的表情準確戳中人心裡的軟肋,這種傢伙很惹人厭。我就見過有不少人來找她打嘴仗結果碰了一鼻子灰。只不過,我也不是白跟她打這麼多年交道的。
「哎喲,是不是因為你之前談過的男人呀?他說你對於守時之類的問題神經質到莫名其妙很不好相處是吧?還說你就像個教師家裡的孩子是吧?被那種人甩了以後,變得喜歡在活得自由點的人身上挑毛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信不信我殺了你啊,戀父狂」
我們吵了沒多久就覺得這樣鬧下去會沒完沒了,於是逐漸消停了下來。
「冬,你的直覺值得我們浪費暑假裡的一整天嗎?」
是的,現在是暑假。對我們這種如花一般的女高中生來說,是必須珍惜的寶貴一天。
「比起在你房間里玩只有兩個人的人生遊戲,現在做的事對現實更有影響。如果我家庭破裂,我要來當你家裡的孩子哦」
「我家爸爸媽媽好像還真可能願意收養你所以請你打消這個念頭,我還想繼續當家中獨女被捧在手心裡嬌生慣養呢」
「那就來幫忙查清楚我爸的外遇究竟是什麼情況,趁我媽沒發現讓他趕緊收手。而我要是成功抓到這個把柄,以後吵架的時候就可以拿來威脅他了」
「你又惹他生氣了啊」
「是跟他吵架了,我真的好氣啊」
「我覺得你這樣只是在浪費時間」
反正她最後還是會陪我,卻又不肯表現得直率一點。為了給她個下台階的理由,我只好選擇把我這次懷疑父親出軌的前因後果說清楚。其實不說倒也沒什麼問題,只不過我估計父親還得再過一陣子才會來。而我和杏不同,不喜歡靜下心來看書,所以閑著沒事幹。
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我聽到了父親和年輕女性通電話。昨天晚上,我依舊怒火難消,不僅沒正眼瞧晚歸的父親一眼,連話也沒跟他說一句,早早回到二樓縮在自己房間里。之後看看雜誌玩玩遊戲,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十二點,我便來到一樓準備臨睡前先刷個牙,卻發現燈已經關了,於是我就安心地在洗手間刷完牙,到廚房喝茶。喝著喝著,突然聽到玄關旁邊的父親房間里傳來微弱的聲音。雖然我不是太感興趣,但還是裝作睡迷糊了的樣子悄悄地靠近了過去。然後就聽到了他說話的聲音,而且比平時溫柔多了。正當我在心裡抱怨他怎麼不對自己女兒這麼溫柔的時候,又聽到他叫了對方的名字。很明顯是叫了名而不是姓,並且叫得還很親密。【譯註:原文說的是加上了「ちゃん」】最後父親跟對方約好要見面,定下時間和地點後就掛了電話。之後我就趕緊回到自己的房間里了。
「難道不是公司里的晚輩嗎?那裡女性比例好像挺高的吧」
「我家父親對部下的稱呼都是加敬語的,所以不是」【譯註:原文說的是會加上「さん」】
「話說,伯父和那女人會在那座鐘樓碰面是吧。如果我們無功而返,你要請我吃芭菲」
「能找到證據的話我就請客」
「不管結果怎樣,我幹了活就一定要拿到報酬」
「多勞者多得,不然你這人根本不會出力。喂,你看」
我們說著說著,人就來了。
只見我家父親以淺藍色襯衫搭配藏青色領帶,穿著一身土氣得要死的打扮,往車站前的地標建築鐘樓走了過去。見狀,我不由得把身子縮了起來。雖然我覺得帽子加墨鏡已經是完美的化裝了,但保守起見還是小心點吧。
「冬,就當我求你了,要是真有女人來了你至少別大哭哦」
「你究竟是怎樣看待自己的發小的啊」
「不確認父親沒有花心就不能安心的戀父狂」
我對杏的蠢話置若罔聞,目不轉睛地觀察著父親。看著父親彷彿洋溢著喜悅的臉龐,再想到他欺瞞了我和母親的事實,便有一股殺意湧上我的心頭。
「對方會是什麼樣的人啊」
明明我只是低聲自言自語,杏這個小天才卻想都沒想就答出了我最討厭的話來。
「要是像伯母年輕的時候那就糟透了呢」
「我要殺人了哦」
「殺父母這種話可不能說」
「殺的是你」
「是我啊」
儘管我不是戀父狂,也知道她只是在胡說八道,可還是忍不住思考起來: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麼我究竟能不能接受事實呢。但很快我就發現情況並非如此,不由得先鬆了一口氣。
然而。
「好年輕啊」
杏搶先說出了這句話。來到土氣大叔身邊的,是一位看起來和我們相差不超過五歲的女孩子。我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杏,你不用老是往我這邊偷瞄,我不會哭的」
現在我心裡更多的是驚訝。雖然還不至於到震驚的地步,可我真沒想到來者會是那麼年輕的女孩子。
但是再怎麼說也太年輕了吧?
正當我腦海中冒出援助交際這個字眼的時候,那二人已經互相寒暄了一下,準備往車站那邊走了。看起來他們並不像是要去這附近的繁華街,我頓時感到安心不少。
「我們走吧」
我把帽檐拉低,拽上假裝沒有幹勁的杏的手,一起走出了店門。
我們儘可能地把視線放低,偷摸摸摸地穿過車站的檢票口後,就看到了那兩人在不遠處的一號站台上。我們注意著不被那兩人發現,悄悄地從他們背後經過,保持著距離。因為要坐上電車,所以我們選擇了移動到父親他們乘坐的車廂的旁邊一節里。
「不跟父母坐在同一節車廂,你是青春期兒童嗎」
「不是青春期的話我們還能是什麼。別打岔了,你聽到他們在說什麼嗎?」
「聽不到,嘰里咕嚕的」
我看這傢伙腦子裡只想著怎麼耍我吧。我把她晾在一邊,開始思考那女生是怎麼跟我家那毫不起眼的父親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