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由香!」
我反射性呼喊她的名字。
——不會吧。
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薩布里娜在這裡?
而且,為什麼真由香她……
「…………!」
我手足無措地看著薩布里娜俐落地把銀劍從真由香身體拔出。緊接著,真由香被地心引力拉倒在地,血液汩汩流出,逐漸擴散……
深紅色鮮血,染紅了校園與她的衣裳。
「真由香!」
我顧不得掉落在地的「月華冰刃」,趕緊抱起真由香。
被貫穿的是左胸。
怎麼看都是致命傷。
再這樣下去,真由香她……!
「……『劍舞士之首飾』!」
小青厲聲一喊。
她的一雙藍眸,緊盯著薩布里娜·瓦倫泰。薩布里娜手持染有真由香之血的劍,淡淡一笑。
「怎麼啦?『蒼柩』,你怎麼一臉撞邪的樣子?看到我這麼令你吃驚嗎?」
「…………!不可能,你已經在五十年前跟莉莉交戰時……」
「是啊,我死了,所以我才能復活。沒錯——是這項魔女遺產讓我復活的。」
薩布里娜慢慢舉起左手。
她手上是一本「屍操書」。
這項魔女遺產的能力是:死者操生。
「……『屍操書』。」
「是啊,『紅柩』。你們不覺得奇怪嗎?佔據過峰真由香身體的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做什麼?還有,與姐姐同歸於盡的我,屍體到底哪兒去了?」
「什……難道你……」
「當然是在找屍體羅。畢竟我拜託『白兔』把我的遺體藏在這座城市中嘛。」
「…………!」
原來如此,為薩布里娜的遺體善後的人是「白兔」啊。
「找了老半天,我終於找到自己的遺體了。畢竟過了五十年嘛,所以早就變成一堆白骨……不過用來當『屍操書』的媒介也夠了。」
薩布里娜喜孜孜地咯咯笑道。
真由香的血一直不斷流淌,彷佛嘲笑著我們的愚蠢——
「可是,『屍操書』所復活的死者應該是沒有自我的傀儡呀!為什麼你……」
「喔,這一點不成問題,因為我是『屍操書』上頭的殘留思念。」
「什……」
「沒什麼好奇怪的吧?『屍操書』的前任擁有者是『白兔』,而前任擁有者之前,當然還有前前任羅。」
「那麼,你……」
「我利用魔女遺產的心靈束縛復活自己,然後操縱我自己的身體。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剛才的戰鬥很有意思,但是打仗還是親自上陣比較有趣。」
「…………!」
小青啞口無言。
……開什麼玩笑。
言下之意是,這傢伙一直在旁邊觀戰?她以「屍操書」殘留思念的身分操縱自己的身體,監視我們和真由香的戰況?
如此縝密的城府與謀略,真令人不寒而慄。
我們已經無法再戰了。我跟艾莉絲的傷勢還沒完全治癒,而且也已戰得疲憊不堪。
這傢伙看準這機會襲擊我們,而且還對真由香……!
「很遺憾,過峰冬夜,過峰真由香沒命了。」
「…………!」
「剛才那一擊,已確實貫穿她的心臟;就算她還有意識,也只能再撐幾秒鐘,而且當然無法再戰。」
「……閉嘴。」
「我看她連站都站不起來了吧。雖然『紅柩』有可能治好她……不過你們別想得逞。」
「……王八蛋!」
我憤而想撿起地上的「月華冰刃」攻擊,但是還來不及摸到刀柄——
「不用說,你也別想動。」
「!」
她應該是用了瞬轉吧。
薩布里娜瞬間移動到我面前,貫穿我正要拾刀的右手手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大聲哀號,按住被貫穿的那隻手。
……可惡!
再這樣下去,我們全都會慘死在她手下。
薩布里娜手中那把劍應該不是魔女遺產,可能是利用「屍操書」復活時一起創出來的普通長劍;不過,深諳瞬轉技能的她,殺我們簡直易如反掌。
而那傢伙的目的,恐怕是——!
「來吧,『蒼柩』,把『劍舞士之首飾』給我好嗎?」
「…………!」
「那本來就是我的魔女遺產,所以由我來使用很合理吧?這副軀體只是預防過峰真由香戰敗的備用品……不過再度用自己的身體戰鬥也不賴。」
「……為什麼呀。為什麼你這麼執著於戰鬥,甚至不惜傷害這麼多人——」
「?這還用說嗎?」
薩布里娜慢慢走向擋在「劍舞士之首飾」前方的小青。
「因為很快樂啊。唯有戰鬥是我的喜悅;每個人都希望發掘、感受自己活在世界上的意義,而我的生存意義——只有戰鬥。打倒你們之後,我還會再去尋找新的戰場。」
「……這樣啊。那麼,我更不能把『劍舞士之首飾』交給你了。現在我就封印它——」
「想得美。」
薩布里娜靜靜掄起銀色長劍,說道——
「來,『蒼柩』,這次輪到你沉眠了。」
下一瞬間,千羽學園的校園,再度染上血色。
「咦——」
不料,現場卻響起一聲驚呼。
發話者是薩布里娜·瓦倫泰。
她的胸口,深深插著理應落在地上的「月華冰刃」。
緊接著——
「——『冰柩』。」
一切恍如昨夜魔女的死法重現。
插在薩布單娜身上的「月華冰刃」從身體內部開始凍結,逐漸封鎖她的行動。
而持劍者是——
「……這麼一來,就結束了。」
過峰真由香。
因大量出血而無法動彈的她,竟瞬間縮短與薩布里娜之間的距離,貫穿她的心臟。
「剛剛那是……難道是瞬轉?」
儘管口吐鮮血,薩布里娜仍如此低喃。
「可是,為什麼……過峰真由香,你應該無法動彈才對……」
握在薩布里娜右手的劍,應聲落地。
真由香對她微微一笑。
「……是呀,光憑我一個人是辦不到的,可是『月華冰刃』……姐姐她幫了我。姐姐……給了我一些力氣,還傳授給我瞬轉的使用方式。」
她握著刀,如此說道。
——我懂了。
「月華冰刃」原本的擁有者是真由香,因此必然與它十分契合,才會撿起我掉在地上的「月華冰刃」。
接著,梨央姐回應了真由香的冀望。
與我那時相同,她將瞬轉的使用方式直接傳授給真由香的大腦,利用心靈束縛強行驅動妹妹的身體……
「——原來如此。你在最後的最後,克服了對姐姐的自卑感,是嗎?否則,不可能成為過峰梨央的擁有者;話說回來,想不到刺傷我的人竟然是你。唉,我失算了……」
儘管身體從內部逐漸受到束縛,「劍舞士之首飾」依然面不改色。
不過,她的從容,也將逐漸凍結。
如字面所迤,完全冰凍。
然而,即使如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薩布里娜·瓦倫泰——魔女的妹妹,卻高聲大笑。
「太棒了!有生以來,我第一次感覺活得如此充實!諷刺的是,我居然在臨死前才嘗到這種滋味!不過,我終於明白了!最能強烈感受生命美好的時刻……就是臨終之刻!啊,謝謝你們……魔女的子孫們——我生而在世,死而無憾!」
薩布里娜兀自大喊著,「屍操書」從她手中滑落。
不久,她的身體便封印在冰柩中。
緊接著——
「真由香!」
我堂妹握著「月華冰刃」的刀柄,就此倒地。我忍著痛楚觸摸她的身體——卻被她的冰冷嚇得心臟差點凍結。
……不會吧?
她這樣子,豈不像是……
「七海!快點治療真由香!再這樣下去,真由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