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與折原臨也一同喝采 三章 比賽暫停

觀眾席

「您是折原臨也先生沒錯吧。」

戴著眼鏡,直接將人們對秘書的印象顯現在現實中的女性,在輪椅專用區向正在跟遙人他們講話的臨也出聲。

這次折原臨也會來到這座球場,完全只是偶然。

雖然是別人給他的門票,但那是跟日期無關的自由席招待券。實際上直到要過來之前,他甚至還在考慮今天到底要看白天還是夜間的比賽。

可是對方卻知道「臨也」這個名字,這代表他們運用某種方法在比賽開始之後,得知自己這邊的情報。

考慮到可能被得知的要素,當然就是聶可駭進無線監視器網路這件事。

坐開始警戒,聶可則是在內心自問自答著:「自己有犯什麼錯誤嗎?不,不可能的。」臨也坐在輪椅上微微轉過頭,朝像是秘書的女性投以無畏的視線並開口:

「哎呀,真厲害。竟然已經查出我的名字了。不過我們這邊倒是不夠努力,所以並不知道你的名字以及立場。」

再也沒有比「厚顏無恥」更適合形容這種態度的字眼了,接著他用疑問來回答對方的疑問。

「所以呢?冰浦副知事跟瀧岡劉生總經理,是誰要找我?」

像是秘書的女性聽到他這句話,身體立刻僵住。

但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或許是判斷再繼續互相試探下去只會陷入泥沼,於是她立刻重新振作起來並老實回答:

「冰浦副知事想邀請臨也先生用餐。」

聽到這句話,臨也露出像是要糾纏住對方的笑容回答說:

「沒問題,正好我肚子也餓了。」

接著他轉頭朝向正裝成局外人的老人,聽來頗愉快的聲音在人們歡呼的空檔響起。

「坐先生!坐先生你肚子也餓了吧?」

聽到這個呼喊聲,坐打從心底厭惡地眉頭深鎖。臨也像是在說「你跑不掉的」般繼續講下去:

「畢竟叫不認識的人推輪椅也不太好意思嘛,不管怎麼說就麻煩你來推啰。」

「真是的,鄙人記得那張輪椅應該有自動功能吧?還記得您曾經不停炫耀過,說這是把國外最高級款式再進行改造的特製品?」

「這是為了節省電池嘛。」

這時似乎是打者擊出長打,球場突然湧現歡呼聲。

背對著人們的狂熱,即使聲音會被掩蓋,臨也依舊開口說道:

「這跟比賽一樣啊。畢竟誰也不知道,到了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事嘛。」

「這應該,就是所謂的人生吧。」

♀♂

──那是……

彩葉看見像秘書的女性和身材壯碩的男性兩人組,與折原臨也接觸的光景。

──記得那是冰浦副知事的……

跟身為僱主的男性有私下往來的政治家秘書與保鑣,到底為什麼會跟這邊的監視對象……?

不,正因為是相關人物,才會變成監視對象吧。

在思考這些事並觀察狀況時,有名滿臉通紅的觀眾從稍遠處大喊:

「喂──大姊,給我一杯啤酒!」

「啊……好的!馬上來!」

她立刻轉成營業用笑容,用背後的攜帶型啤酒機,幫自由席的觀眾倒啤酒。

然後收下費用後,立刻離開現場低聲地對無線電說:

「這裡是B32,對象跟VIP席的貴客接觸了。」

♀♂

劉生的辦公室

現在雖然被百葉簾遮蓋住,但從辦公室的窗戶也能觀看到球場中的比賽。

不過有很多事情萬一被外界窺探會很糟糕,所以這扇百葉簾幾乎不會打開。

劉生正把百葉簾的縫隙用手指撐開,觀看其中一部分的觀眾席。

「用肉眼還真的看不見,看來該好好鍛煉視力了。」

劉生自嘲地說著,在他後頭持續分析球場內隱藏監視器相關資料的珠江,也似乎頗為同意地點點頭。

「果然沒錯,看來那個老人跟孩子們是跟折原臨也一起來的。」

入場收票口的監視器畫面中,映出推著輪椅的少年、站在旁邊的少女,還有走在比較前面的老人一起入場的模樣。

「那個用筆電的女人……看來還蠻晚入場的。」

「這表示晚來的那段時間,她在駭我們的監控攝影機?」

「入侵是更早之前的事情,影像被替換了大概半天左右的長度。」

「這麼說來,那個女人有可能是執行犯?」

劉生平淡地詢問,珠江則靜靜地搖頭。

「這還無法下定論。況且,雨木先生本來今天是休假……如果能知道推測死亡時間就能更精準確認,不過已經沒辦法了吧?」

「是啊,畢竟要完全溶解得花上不少時間。」

這時劉生像是突然想到什麼,開始講些像是閑聊的話題:

「話說回來,現在雖然已經成為用來溶解屍體的主流方法,可是你知道嗎?電視劇裡頭使用的藥品,實際效果比那些公認效果最好的藥品還要薄弱喔?」

「哎呀,我不太看電視劇,所以不太清楚耶。」

「這就跟把三氯甲烷抵在臉上,就能讓對方睡著的這種迷信差不多。裡頭設下了萬一有蠢蛋去模仿,就必定會失敗的陷阱。那些愚蠢的犯罪者就這麼任憑擺布地走向悲劇之路,完全按照創作者準備好的劇本演出。」

劉生離開百葉簾,看著螢幕上眾多的監視攝影機影像繼續說:

「原本只是電視劇的觀眾,卻誤以為自己支配了這些情報反而遭到操控。雖這相當滑稽又悲哀,但也沒辦法。操控者與受操控者之間,從最初就有明確的一線之隔。」

周圍的男性們還有妹妹珠江,都沒有對莫名情緒高漲的哥哥說些什麼。

雖然開頭不太一樣,但是他們都知道接下來會變成已經聽過好幾次的內容。

「這一線之隔是什麼?沒錯,是敬意!但是,有太多人不了解自己缺少了對何種事物的敬意!太多了!明明再也沒有比這個更明確的答案!」

劉生以宛如演話劇般的語氣,誇張地在房間里來回走動。

雖然這種情緒相當反常,但是已經習慣的妹妹還有護衛們,都毫不在意地繼續聽劉生大喊。

「是對隱藏了驚奇給觀眾的導演或編劇的敬意?或是對撰寫原作的小說家或漫畫家的敬意?還是對出錢的贊助商的敬意?」

身為這個球場的「支配者」的男性踏響步伐,並且高喊:

「不對!不對!都不對!」

然後,他像是要講給自己,還有自己所在的「場所」聽似地斷言:

「該付出敬意的對象,是劇院。」

他就這樣雙手抓住辦公桌,同時瞪著投影在布幕上的監視器畫面,並繼續說道:

「撰寫了文章的紙張,電視畫面的框架中。感動與騷動反覆上演,名為網際網路的情報網。歌聲震撼現場的露天舞台與四周擴展的樹林。名為比賽的戲劇正不斷上演的這座球場!」

或許是非常感慨的緣故,他雙手大開朝天花板吶喊:

「我們之所以會演出名為人生的悲喜劇,全都是有劇院這個舞台存在的緣故!正因為有配合舞台的演出,才能讓人生變得更美好!不管是地球、世界還是人類社會,終究都只是基礎!不過是為了建造劇院所打下的地基。建立在這地基上並具有明確目的所產生的空間,才能給予人類幸福!沒錯吧?」

「是啊,就是這樣,哥哥。」

珠江雖然這麼回答,但聲音里並不帶有感動的色彩。

負責護衛的男性們,大家也都面面相覷。

他們的單純的感想……

──總經理果然不太對勁。

就是如此直接了當。

可是沒人說出口。

雖然十分誇張,但絕非出於演技。想到會直接講出這種話的男人是自己的僱主,大家也覺得束手無策。但同時他們也很清楚。

正因為有這種神經質的性格,他才能光明正大地沾染那些不法行為,在強者如雲的夏瓦集團中嶄露頭角。

可是,認識劉生的人同時也會感到不安。

他深信自己就是支配者。

以這股自信為後盾的行動力,正是他最大的武器。但劉生的野心卻沒有裝上煞車。

遲早,當只靠馬力無法突破的高牆或懸崖出現在眼前,必然會發生重大的慘劇。

但劉生自己的眼中,毫無不安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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