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依附-「文革」期間的每天「三祝願」

「文革」期間,革命人民養成了每天「三祝願」的習慣。早上、午前、午後上班前,都要站在毛主席和林副主席像前,手捧《毛主席語錄》,由一人作司儀,他說一句,大家跟著念一句。「首先,讓我們衷心祝願,偉大領袖毛主席萬壽無疆,萬壽無疆!祝願林副主席身體健康,永遠健康!」隨後是對領袖的祝願詞,右手高舉語錄本前後擺動。上行下效,某省委領導人要求群眾「三祝願」時還要祝願這位省委大員「比較健康」。

「文革」期間,河南西部山區一個公社中學有一位女學生,英語考試不會答題,便在考卷上寫一首打油詩:「我是中國人,何必學外文,不會ABC,一樣為人民」。女學生受到學校領導批評,自殺身亡,江青知道此事後,認為這是教師推行「修正主義教育路線」,號召打垮「師道尊嚴」,反對「智育第一」。該中學校長和有關老師被捕判刑。

「文革」期間,戴乃迭被關進監獄,她的唯一讀物是《人民日報》和小紅書——《毛澤東語錄》,後來可以看到美國的左翼刊物,監獄還給她發了一支鉛筆,一個筆記本。她了解到,在美國監獄裡可以學習,可以和家人通信,可以每天放風,就在筆記本上寫道,她嫉妒他們,這惹惱了看守:「難道你不知道他們是法西斯監獄?我們這裡是……!」戴說:「那麼,我寧願去坐法西斯的監獄,那樣還可以收到家人的信。」看守說:「你的思想問題太大,你得好好學習。」

「文革」中,每當毛澤東發表一段講話以後,大家都要敲鑼打鼓上街遊行,慶祝之後,回單位認真學習。在一次學習中,沈有鼎指出「最高指示」中有一個標點符號用得不對,結果導致一片「打倒」的喊聲。

「文革」中,工宣隊進駐北大,很多教授被隔離審查,俗稱「蹲牛棚」。教授們一切聽指揮,早請示晚彙報都得排隊,排隊時必須報數,同時要自報自己的政治帽子,馮友蘭個頭較高,曾被叫排頭一個,並叫他說:「報數!我叫馮友蘭!是……是反動學術權威。」紅衛兵說:「不行!重報!你這是避重就輕!你是反動學閥!」馮便改口:「我,我是反動學閥。」洪謙先生由於害怕,怕也說他避重就輕,就說:「我叫洪謙,反動學閥!」紅衛兵說:「不對,你還不夠格,你是反動學術權威!」洪嚇得連忙改口。馮定自報「反動學術權威」時,紅衛兵說:「你不就是寫過一本《平凡的真理》么?你還想往反動學術權威里鑽!你是反革命修正主義分子!」

馮友蘭在牛棚里受折辱,但他飯照吃,覺照睡,其早餐是一窩頭,兩大碗玉米面粥,一分錢的鹹菜絲。鹹菜不少,一般人都吃不完,唯馮友蘭不夠。經郭蘭芳提醒,馮大著膽子向紅衛兵要兩分錢鹹菜,紅衛兵瞪大眼睛說:「人家一分錢鹹菜都吃不完,你還吃兩分錢的,你怎麼吃這麼多?」馮答:「我……我吃的多。」話雖受斥責,竟還滿足了要求。洪謙與馮友蘭個子差不多,而飯量只有馮友蘭的四分之一。

聶紺弩對古典名著有極深的造詣,黃苗子為其書房題齋額:三紅金水之齋,意思是:「三國紅樓金瓶水滸之齋」。「文革」開始,這齋額首先受到衝擊。一天,幾個戴著紅袖章的造反派來到聶府,指著那齋額問什麼意思。毫無準備的聶紺弩急中生智,回答說:「思想紅、路線紅、生活紅,謂之三紅;『金』是紅寶書上面的燙金字;『水』是旗手江青姓的偏旁,因為尊敬,所以不敢直接寫出來。」幾句話說得來人目瞪口呆,但還是一把撕碎齋額罵道:「你是什麼人,你也配!」齋額被毀後,聶紺弩特意跑到黃苗子處報告前後經過,然後說:「將來你另外給我寫幅大的,我給你裱好再掛上。他們還沒有抄掉我的錢,我有錢,幾時我請你吃飯。」

1973年,王洪文當選為中共中央副主席,比他資格老的張春橋心中不滿。張春橋指使徐景賢給中央寫信,揭發王洪文種種腐化變質行為,除了打獵釣魚吃法國大餐外,還有一個重要指控:「洪文同志在家裡還使用一個黑色的進口精密儀器,從遠處操縱電視機(即今電視遙控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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