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命運-主席:請救我一命

李達臨死前給毛澤東寫信:「主席:請救我一命!我寫有坦白書,請向武大教育革命工作隊取閱為感。此致最高的敬禮!李達,7月19日。」毛澤東看信後指示:「陶鑄閱後,轉任重同志酌處。毛澤東,8月10日。」王任重後來說,毛曾當面指示他:不要把李達整死,要照顧一下。他也向毛保證:「武大的革命師生決不會對李達採取過分的行動。」

「文革」中,批鬥陳景潤的人宣布:讓哥德巴赫猜想見鬼去吧!1+2有什麼了不起!1+2不就等於3么?吃著農民種的糧食,住著工人蓋的房子,有解放軍戰士保護著,還領著國家的工資,研究什麼1+2=3,什麼玩藝兒?偽科學!陳騰地跳上桌子,一步便邁向洞開的窗戶,縱身往下一跳!命不該絕。他從三樓窗口往下跳,伸出的屋沿擋了他一下,一個罕見的奇蹟!跳樓的陳景潤安然無恙,只是大腿上擦破了點皮,有涔涔的鮮血冒出來。一個造反派幹將,見到跳樓後平安無事的陳景潤,說:「真不愧是個知名的數學家,連跳樓都懂得選擇角度!」

鍾惦斐在幹校里掏廁所特別用心,而且創造出配套工具。比如一個空罐頭盒,在上面打兩個眼兒,穿鐵絲,掛在棍上,可掏出深坑裡的糞,就是他想出來的。他掏過的廁所空空洞洞,纖塵不染,後來幹校快結束了,讓大家填一份履歷表,其中有一項是特長和今後志願。鍾惦斐除自己的電影理論專業之外,特長填了「掏廁所」,志願一欄中,寫的是:清潔工人。

錢鍾書、吳曉鈴兩人曾在幹校里燒開水。這兩位是有名的大學問家:錢著有《圍城》、《談藝錄》、《管錐編》等書,吳是解放後出版《西廂記》最早注本的注者,戲劇專家。錢老和吳老成天圍著鍋爐燒水,燒得「兩鬢蒼蒼十指黑」,而且,冬天的北風老往膛里灌,水老燒不開。裡頭加熱,外頭加冷。還有人不自覺,去打熱水洗臉洗腳,這種時候兩位老人就會用充滿「忿恨」的眼光盯著這些人!

1978年全國第4次文代會後,沈從文長期冷落的門庭重新變得熱鬧起來,各色各樣的拜訪者接踵而至,國內的報刊也開始出現重新評價沈從文文學成就的文章。與沈從文有過多年友誼的蕭離解嘲似地說:「沈先生的行情正在看漲。」對這一切,沈從文表現出驚人的平靜。在談到他的文學創作時,他總是輕輕地揮著手:「那都是些過時了的東西,不必再提起它。……我只不過是個出土文物。」

施蟄存主編了30年代大型綜合性文藝刊物《現代》,並使《現代》「成為中國現代作家的大集合」,為中國現代文學的發展作出重大貢獻。但文壇對施蟄存誤會很深,他跟魯迅的論戰,使得魯迅給了他一個「洋場惡少」名字,因為這個名字,施蟄存後半生吃盡了苦頭,並從文壇上銷聲匿跡。施蟄存自嘲說:「十年一覺文壇夢,贏得洋場惡少名。」

世紀之交,壽者榮辱。上海文壇的百歲老人,有章克標、巴金、施蟄存等人。一次李歐梵拜訪施蟄存,談到要為他賀百歲壽辰,施說:「一百歲對我還有什麼意義?」「我是20世紀的人,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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