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教化-就是落鐵,也得去

顧頡剛出生在一個書香門第,母親對他要求甚嚴。一次天降大雨,顧想借故逃學,對母親說:「今天雨太大了!」母親說:「你不想去了吧?就是落鐵,也得去!」

錢穆幼年時聰明,家中來客,客人多出題考之,其父唯唯不答一辭。一晚,客人帶他出去炫示,其父亦不禁止。第二天,父子過一橋,其父問:「識橋字否?」錢點頭曰:「識。」問:「橋字何旁?」答曰:「木字旁。」問:「以木字易馬字為旁,識否?」答曰:「識,乃驕字。」父又問:「驕字何義,知否?」錢又點首曰:「知。」其父就此挽著錢手臂,輕聲問道:「汝昨夜有近此驕字否?」錢穆聞言如震雷,俯首默不語。

華羅庚從16歲開始自修,五年後,他動手寫數學論文投稿,當他的《蘇家駒之代數的五次方程式解法不能成立的理由》在上海的《科學》雜誌刊登出來後,驚動了清華大學的熊慶來教授。熊慶來看完這篇文章,問周圍同事:「這個華羅庚是哪國留學生?」恰好有江蘇籍的教員在旁,忽然想起了他的弟弟有個小同鄉名叫華羅庚,便道:「這個華羅庚哪裡教過什麼大學,他只念過初中,聽說在金壇中學當事務員。」熊慶來驚奇不已,迅即作出決定:「這個年輕人應該請他到清華來!」

王靜安遺體入斂之時,清華師生去給王遺體三鞠躬以敬禮。陳寅恪與眾不同,他身著袍子馬褂,跪在地下叩頭,並三叩頭。陳行孔孟之道,非此一端,他在國學研究院時,其學生到上海陳家去謁見其父散原老人,散原老人與一幫學生談話,均坐,獨陳先生站在一旁,並堅持到談話完畢。

蔣夢麟小時曾作文讓日文教師中川指教,裡面提到「中日同文同種」的話,但他的日文老師筆下絕不留情,中川隨筆批道:「不對,不對,中日兩國並非同種,你的國將被列強瓜分,可憐,可憐!」當天晚上,小蔣夢麟為國家的前途流淚。

顧維鈞雖以外交幹才稱,卻非常看重中文。他曾要求秘書楊玉清每天從古文中選一點材料抄給他,他夜晚回家去讀。他對楊玉清說:「一個中國人,當然應該把中文學好。一個人不能說年紀大了就不求進步。我應該學中文。你這樣做,是幫我的忙。」

章乃器年輕時尋找人生出路,當他從一本薄薄的經濟學教材緒論里讀到「通商大埠,常位於大江大河下游」時,立馬為之傾倒,讚歎其為「一切古書里找不到的知識」,從此與經濟學結下不解之緣。

鄧寶珊幼年喪父,因家境貧寒只讀了幾天私塾就失學了。15歲當兵至新疆伊犁後,十分思念家中老母,可是他識字太少,連一封報平安的家信也不會寫。他打聽到駐地附近有一位能斷文識字的老先生,就去投師求教。到了老先生家,鄧寶珊恭恭敬敬地說明來意,但這位老先生哼哼嘰嘰了老半天,態度曖昧,始終沒說一個「行」字。老先生家裡,除了他的老伴外,別無他人。鄧寶珊見先生家水缸已空,二話沒說,抓起扁擔,就去挑水,水缸擔滿了,便悄聲離去。從這天起,鄧寶珊天天來挑水,卻不提投師的事。這樣一連挑了十幾天水,老先生被感動了,找出一本《秋水軒尺牘》,說:「來吧,就學這個,認會一篇背一篇!」過了半個多月,在老先生的指點下,鄧寶珊熟識和背會了書中15篇文章後,就自己動手給家裡寫出了第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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