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信念-魯迅去世前:我也一個都不寬恕

魯迅去世前說:「歐洲人臨死時,往往有一種儀式,是請別人寬恕,自己也寬恕了別人。我的怨敵可謂多矣,倘有新式的人問起我來,怎麼回答呢?我想了一想,決定的是:讓他們怨恨去,我也一個都不寬恕。」

蒙文通年青時曾請教何拔儒:「先生,主流歷史學派不理解你,你如何想?」何拔儒淡然笑說:「歷史不是一次就寫定的,誰寫在最後,誰寫得最好。」何講了自己在留學期間聽到的許多故事:發現集合論的康托爾、發現非歐幾何的羅巴切夫斯基、發現群論的伽羅華,都是世界級的大數學家。康托爾、羅巴切夫斯基很年輕就獲得了教授頭銜,但是他們產生了新創見後,不被自己的老師、朋友、親人、同事所理解,並備受打擊,被逼瘋,被逼死或被逼去參加決鬥。這種現象也許長期難以改變,因此他願意埋名鄉里,多做些具體事,以等待明天。

皖南事變後,葉挺被捕,他在獄中以「六面碰壁居士」寫詩說:「為人進出的門緊鎖著,為狗爬出的洞敞開著,一個聲音高叫著:——爬出來吧,給你自由!我渴望自由,但也深知道,人的軀體怎能從狗洞里爬出!我只能期待著,那一天地下的火沖騰,把這活棺材和我一齊燒掉,我應該在烈火和熱血中得到永生。」

1949年春,解放軍越過長江,上海被解放迫在眉睫,很多知識分子考慮離開大陸去台灣。林同濟的父親認為孩子有太多「不良」記錄,「以你這樣的思想,和共產黨相處你是會遭殃的」,他勸兒子儘快動身去台灣。林脫口而出的話是:「中國若亡了,吾與汝偕亡。」

20世紀50年代初,陳寅恪對自己的學生汪錢說:「你要把我的意見不多也不少的帶到科學院。碑文你要帶去給郭沫若看。郭沫若在日本曾看到我的王國維詩。碑是否還在,我不清楚。如果做得不好,可以打掉,請郭沫若來做,也許更好。郭沫若是甲骨文專家,是『四堂』之一,也許更懂王國維的學說。那麼我就做韓愈,郭沫若就是段文昌。如果有人再作詩,他就做李商隱也很好。我的碑文已經傳出去,也不會湮沒。」

陳寅恪說:沒有自由思想,沒有獨立精神,即不能發揚真理,即不能研究學術,一切都是小事,惟此是大事;他認為:中國自今以後,即使能忠實輸入北美或東歐思想,其結局當亦等於玄奘唯識之學,在吾國思想上既不能居最高之地位,且亦終歸於歇絕者。華夏之文化,曆數千載之演進,後漸衰微,終必復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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