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性情-我不要你的馬,我要你的女人

畫只能由畫家主動送你,而你決不能向畫家討要。這是規矩,也是修養。章伯鈞有不少齊白石的畫,卻沒有一張徐悲鴻的畫。其實,章伯鈞跟徐悲鴻的關係要比齊白石深得多,也早得多。現在多認為徐悲鴻的馬是他最拿手的。而章伯鈞始終認為悲鴻的油畫,特別是裸體女人畫,是他最好的作品。有一次在任公(李濟深)家中,徐悲鴻對章伯鈞說:「伯鈞,我送你一匹馬吧。」章伯鈞說:「我不要你的馬,我要你的女人。」徐悲鴻聽了,搖頭說:「那些畫,是不能送的。」

張愛玲初戀時,給胡蘭成信中有一句好話:「因為懂得,所以慈悲。」她用不著十分懂得對方,所以有傾城之戀。

1948年,毛澤東在西柏坡給正在湖南大學法學院任教的李達去信說:「吾兄乃本公司發起人之一,現公司生意興隆,盼兄速來參與經營。」明年,李達到北平見到了毛,兩人會面都很高興,在毛澤東的堅持下,李達睡在毛的床上。李達從這份難得的殊榮中聯想到嚴光「加腳於帝腹」的故事,他向小老鄉唐棣華講了這個故事後說:「嚴子陵加腳於帝腹,忘其尊貴。我可沒有忘其尊貴加腳於帝腹。因為我要秘書另外找房子,是毛主席自己不讓。」

陳寅恪曾說:「蓋今日之赤縣神州值數千年未有之巨劫奇變,劫盡變窮,則此文化精神所凝聚之人,安得不與之共命而同盡」。他在晚年自挽說:「涕泣對牛衣,卅載都成斷腸史;廢殘難豹隱,九泉稍待眼枯人」。

功成名就人士,打高爾夫球是其象徵,王永慶自難例外。他早年對此道樂此不疲,但是由於時間寶貴,性子又急,每次等不到黎明即起,並派人用大手電筒照射,完成了這種本應悠閑的活動。當球迷們來到球場時,發現他早已經打完,準備「上班」去也。

殷海光一生中只打過四次電話。一次他太太把他帶到電話旁,教他如何打,替他把電話號碼撥好了,對方說話,才遞給他,殷海光拿起聽筒滿頭大汗,打完電話,幾欲昏倒。

聞捷曾自嘲說:「我是一個詩歌上的詩人,愛情上的痴人,政治上的庸人。」「文革」中,他受到審查,工宣隊故意不讓他與戴厚英從幹校一起回上海休假。聞捷送戴上車後,「兩手蒙臉偷偷哭泣」。在受批判的大會上,聞捷說:「我對小戴的感情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不能沒有她……」

「文革」時期,錢鍾書下放勞動,楊絳曾指小山窩棚問道,可否終老於此。錢想了想,說:「沒有書讀。」

「文革」中,趙人偉借給顧准一本英語的《茵夢湖》。顧准看完,還給趙時說:「我已經哭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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