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意志-吾輩不低首求人才以自助

胡林翼多次說:「天下糜爛,特吾輩二三人撐持。吾輩不低首求人才以自助,可乎?」他給曾國藩寫信說:「克己以待人,屈我以伸人,惟林翼當為其忍,為其難,非如此則事必不濟。」

魏源得到儒家經典《大學》的古文,一見之下,欣喜若狂,連夜苦讀。等湯金釗前去探望時,只見魏蓬頭垢面,髮辮不整,亂草般的髮絲根根旁逸斜出,身穿一領破舊的長袍,不著馬褂,上面亦是污跡斑斑,腳上隨便穿一雙舊得發白的黑色便鞋,未穿布襪。往日沉穩嚴謹的清貧才子無跡可尋,魏混然一個浪跡街頭的乞丐,湯大奇:「默深何以如此?」魏源揖道:「晚生自尋到一冊古本《大學》,甚是喜歡,抄錄全篇又將之與今文《大學》相校相勘,不知已過了如許時日。」

曾國藩弱冠之年,給自己改號為「滌生」,以求改過自新。十年過後,他從苦讀的考生變成了入直的翰林,可是反躬自省,發現身上毛病不但滌除未盡,反而越來越多。於是痛下決心,勇猛改過。貪睡戀床,不能黎明即起,他就罵自己「一無所為,可恥」;喜歡吟詩作賦,尋章摘句,而沒有把精力用於經史等有用之學,他認為癥結在於好名,同樣「可恥」;給地方官員寫信,口氣親熱了點,那是「意欲餌他饋問」,「鄙極丑極」,應該重寫一封,「作疏闊語」;喜歡侃大山,爭口頭上的便宜,那是妄語,若再犯,「明神殛之」;跟人說黃段子過嘴癮,「聞色而心艷羨」,是「真禽獸」。於此「日三省吾身」,十年有成。

胡林翼自己要求去貴州當差,以為「此邦貧瘠,或可以保清白之風,而不敢負良友厚意。」他到任「遍謁光榮,誓不取官中一錢自肥,以貽前人羞。」

李鴻章二十歲言志:「蹉跎往事付東流,彈指光陰二十秋。青眼時邀名士賞,赤心聊為故人酬。胸中自命真千古,世外浮沉只一漚。久愧蓬萊仙島客,簪花多在少年頭。」其入都詩說:「丈夫只手把吳鉤,意氣高於百尺樓。一萬年來誰著史,三千里外覓封侯。」

丁日昌回鄉之後,病體沉重,加上心灰意冷,因而表示要一心鑽研古文,不再問人間事。李鴻章很不客氣地批評他說:你這樣做,不是不可以成為一大名家,將作品藏之名山,傳之無窮,但從漢朝到現在,不患無文人學人,察其究竟,仍不過是文學而已,「於當時奚益?於後世奚裨?人生如朝露,倘及時得手,作成一件兩件濟世安民頂天立地事業,不更愈於空言耶?」話語鏘鏗有力,丁日昌由此再次扶病出山。

譚嗣同以嫡出,不得父歡。12歲時,二姊、生母及長兄因染時疫,前後五日內相繼病歿,譚也被傳染,昏死三日,自此有「復生」之字。復生由是輕其生命,深念高望,私懷墨子摩頂放踵之志。他說:「為度一切眾生故,無不活畏,無惡名畏,無死畏,無地獄惡道畏,乃至無大眾威德畏,蓋仁之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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