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文林-聞一多的俯衝和汪曾祺的高射

聞一多的俯衝和汪曾祺的高射

汪曾祺上過聞一多的《楚辭》和《唐詩》課。他記得聞一多講《楚辭》的開場白:「痛飲酒,熟讀《離騷》,乃可為名士。」汪當時對政治不聞不問,甚至對聞先生參與政治的做法有些不以為然,覺得文人就應該專心從文。聞先生對他的精神狀態十分不滿,痛斥了他一頓。他寫信給聞先生說:聞先生對他「俯衝」了一通,並且對聞先生參與政治的做法直截了當地提出不同的意見。聞先生回信說:汪曾祺對他「高射」了一通。此事在當時傳為趣談。

無須道人

吳昌碩人極矮小,至死84歲,頭上仍盤一小髻,似道士一般,無須,故治有「無須道人」一印。初一見面,幾與老尼姑無異,耳聾,但有時其子女小聲談老人貪吃零食等等,他肯定會開口聲辯自己並不多吃。有人說:他的聾,是做作的。他晚年如有人請吃酒席,逢請必到,到必大吃不已,回家時就腹痛不已。朱疆邨跟他老鄉,交誼最深。朱集成語贈他:「老子不為陳列品,聾丞敢忘太平年。」

何必徒勞兩腳耶

吳湖帆畫名卓著,而忌憚遊山玩水,中年後受馮超然影響,以一榻橫陳,自樂不疲。張大千曾囑陳巨來勸之,以為應多游名山大川,以擴眼界,以助丘壑。吳笑對陳說:「你告大千,吾多視唐宋以來之名畫,丘壑正多,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也,何必徒勞兩腳耶。」

我畫無師

馮超然曾對陳巨來說,我畫無師,在松江當學徒時,買得一部同文書局印的《三國志》,像綉一百二十回,有二百四十張插圖,我用油紙摹了三次之多,故所畫人物,無論什麼姿態,我都能畫。其坦白令人可佩也。

獻給時代的禮物

1949年5月,胡風對綠原說:「你所歡呼的時代來了,希望我們的朋友都有禮物獻給這個時代。」他自己獻出了一首近五千行的長詩:《時間開始了》。

馮友蘭第一次與毛澤東直接接觸

馮友蘭第一次與毛澤東直接接觸,是在1949年10月。當時有許多人向毛澤東寫信表態效忠,他也寫了一封,大意說:我過去講封建哲學,幫了國民黨的忙,現在我決心改造思想,學習馬克思主義,準備在五年之內用馬克思主義立場觀點、方法,重新寫一部中國哲學史。毛澤東回信:「友蘭先生:十月五日來函已悉。我們是歡迎人們進步的。像你這樣的人,過去犯過錯誤,現在準備改正錯誤,如果能實踐,那是好的。也不必急於求效,可以慢慢地改,總以採取老實態度為宜。此復。毛澤東十月十三日。」

與楊榮國、譚丕模同級,是一種侮辱

1952年8月,湖南大學評定教師的薪水等級,最高為六級,楊樹達當然是其中之一,群眾無意見,或以為楊老先生還應再高一級才好,但楊本人卻覺得不必再高了。當聽說譚丕模和楊榮國兩人也是六級時,楊樹達大為不滿:「譚丕模連《中蘇條約》極淺之文字都看不通,亦評為六級。余提議應減,無人見信也。憑心而論,余評最高級,決不為少,而與楊榮國、譚丕模同級,則認為一種侮辱也。」

沒有學術自由,哪裡談得到學問

1955年三聯書店出版了8大本《胡適思想批判論文彙編》,約200萬字,蔚為大觀。其時胡適身在美國,抱著一種近似隔岸觀火的態度「欣賞」大洋彼岸的這場鬧劇,且極富耐心地看完了這8大本奇書。據嚴秀先生猜測,即便是當時的大陸,恐怕也沒誰能讀完這些「煌煌巨著」,包括這些文章的作者本身。有一次唐德剛指著這些書問:「這幾百萬字的巨著里,難道就沒有一點學問和真理?!」胡適答說:「沒有學術自由,哪裡談得到學問?」

共產黨里白話文寫得最好的還是毛澤東

胡適曾對唐德剛說過:「共產黨里白話文寫得最好的還是毛澤東!」

中國作家協會藏垢納污,等於一個國民黨的省政府

劉白羽本為作家,但在運動中整人厲害。在作協的一次全體大會上,他作報告說:「中國作家協會藏垢納污,等於一個國民黨的省政府!」而此人私下則相當「正經」,他會跟人談什麼作品、作家。有一次他問韋君宜:「你青年時代最喜歡哪個作家?」韋說她喜歡屠格涅夫,劉就此談下去,說他自己以前喜歡契訶夫,像那條狗木木,叫人永遠忘不了,還有那篇《困》,哎呀怎麼怎麼困呀!困死人了……韋君宜承認,他的審美眼光令人嘆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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