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五章

05所謂的『幸福』是介於真實與虛假的中間,而且『不知道才是幸福』毫無疑問也是一種真實,同時也是虛假

在自然光絕對無法到達的黑暗地底,坐在圓桌的是名聲響亮的政府高官們——被稱為『眺望者』的老人們,坐在聚光燈的燈光之下。

他們所注目的是,現在以即時播出的實況影像,內容是一篇報導,揭露墜落地面的『原·空中研究設施』,暗中對異鄉客進行不當實驗——控訴那些都是政府高層的『眺望者』的責任。

主張異鄉客人權的聲浪,以及同情氣氛高漲的情況下,對『眺望者』的批判聲也變大了。

然而那些『眺望者』的成員們,即使看到那樣的報導,卻不知為何仍浮現出淺薄的笑容,絲毫沒有焦急的模樣。

「哎呀,真是的,這篇報導……到底在說什麼,真是難以理解吧?竟然說我們允許對異鄉客進行不當實驗……你們哪位有印象嗎?」

『眺望者』之一向其他成員詢問,他們都故作不知地搖頭否認。

「不不,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之中沒有一個人知情對吧?」

「對對……『全部都是手下乾的,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我們反而是『受害者』,真是無端受累啊,哈哈哈。」

口中說出逃避責任的話語,他們對於發生這種事態的情況該要如何收拾,在事前都已經決定好了,簡單說就是如他們所說『全部推給部下』。

能顯示『眺望者』有參與其中的文件資料等『物證』,全都被保管在那個『研究設施』里,不過如果做為他們親信的『I』被打敗,那馬上就會有別的部下,將所有的證據全葬送在黑暗之中,他們事先就做好了防範。

只要能夠湮滅證據,隨便都找得到理由——他們以從容不迫的表情,相互看看彼此,同時繼續用那刺耳的聲音說話。

「可是啊,雖說是部下任意妄為,那仍是在我們的管轄下發生的事……我們也必須負起責任吧?」

「唔嗯,確實是如此……可是說到我們能做到的事……沒錯,我們必須比以往更加誠心誠意地努力工作吧!」

「真受不了,連想讓這把老骨頭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啊……哈哈哈!」

只為自己的保身和滿足私慾而動腦筋,可是也不會成就任何事,只是攀附在那個地位上,持續享受著利益,笑起來的模樣非常膚淺——此時,彷彿要劈開他們的笑聲一般,昏暗的房間里,響起兩個雄厚的聲音。

「在氣氛正熱鬧的時候打擾,實在惶恐。」「沒有那個必要。」

「!?什……你們是什麼人!?誰准你們進來的……」

出現在那裡的是兩個黑衣服的男人——在『眺望者』來說,他們是陌生面孔,但是他們是亞莉雅的部下,被稱為『黑衣人A•B』的男人,其中一名黑衣人以侮蔑的視線看著『眺望者』之後,忽然打開了筆記型電腦。

映在畫面上的是亞莉雅的臉——看來通話是接通狀態。

『各位《眺望者》們——你們好,請原諒我透過熒幕和你們談話……工作疲憊的各位,我是來送上會令你們高興的消息。』

「……亞莉雅!?為何你會知道我們在哪裡……!」

『哈哈,像你們這些人,就算隱匿蹤跡,也不可能瞞得過我的眼睛,太小看我的話,我可是會很困擾的……好了。』

亞莉雅停頓一下,再用和緩的語氣,重新繼續話題。

『日前那個研究設施崩落——伴隨而來的是你們的諸般惡行惡狀被公諸於世——你們必須為那些事負責。』

「!…….呵呵、呵呵呵……哎呀哎呀,責任?你在說什麼呢?亞莉雅……關於這次的事,我們全然不知情啊,真是的,沒有證據就隨便——」

『哎呀,要證據的話——你們看,就在這裡,我已經掌握在手了。』

「唉?」

亞莉雅一邊說著,一邊在熒幕另一頭攤開的是大量的文件——在許可欄上,大大地蓋著代表『眺望者』成員們的印章。

「!?什麼、啊、唉……唉?!怎、怎麼可能?!為……為什麼那些東西會在那裡——!」

『……因為在你們派部下湮滅證據之前,我就先親自潛入那個研究設施,收集好證據了……政府異鄉客的私人運用,《眺望者》准許對異鄉客進行不當實驗的文件,以及其他種種罪行……請不要以為還有狡辯的餘地喔。』

「唉、喂、等一下……不,這一定是出了什麼錯……我說亞莉雅——」

『好了……藉由這些罪證,當你們像那樣躲在洞穴里,悠哉悠哉的時候……政府已經做下一個決定,我這就把那項決定告知各位。』

完全無視『眺望者』的借口——亞莉雅單方面地宣布。

『異鄉客研究及對策的最高評議會《眺望者》即刻解散……以及今後所有與政府異鄉客有關的全權、全部事項,都將移交給亞莉雅•來武•艾麗諾雅•沃爾塔——這是現任政府首腦的決定,同時也是完全的決定事項,所以請你們配合啰。

「——————」

『看來你們因為工作繁重,已經相當疲憊了……只要想成終於可以休息,這毫無疑問是令人高興的消息吧?哈哈哈。』

「唔、唔唔唔……!~~~!」

長久在政府位居高官,持續吸取著甘甜的汁液,他們絲毫沒有想過要捨棄那樣的立場。然而如今像這樣被單方面地剝奪地位,他們竟難看地想要大聲責難亞莉雅。

「亞莉雅,你這傢伙……虧我們那麼照顧你,你這忘恩負義的傢伙!」

『恩?…….哈哈,夢話要睡著後再說啊,至今位居政府高層,卻什麼事也不做,只知中飽私囊,你們這群愚昧兼惡毒的餓鬼……我對你們只有憤怒與怨恨,從來沒有一次感到恩恵。』

「呃啊……唔、唔唔唔……」

找不到話可反駁,『眺望者』的成員們氣憤地咬牙切齒——然而亞莉雅似乎已經對他們毫無興趣,用毫無起伏的語調,把要說的話說完。

『那麼、呃……啊啊,真是抱歉……結果到最後,我還是沒有記住你們的名字……《父親大人們》?那麼——再見了。』

噗滋一聲,通信一切斷——兩名黑衣人立刻蓋起筆記型電腦,不屑地「哼」的一聲後,接著便離開這間昏暗的房間,剩下的是失去攀附的地位,墜落地面的愚蠢人們——但是他們的眼神中,卻依然燃燒著漆黑的火焰。

「呵……呵呵呵……愚蠢啊,亞莉雅•來武•艾麗諾雅•沃爾塔……你絲毫不知道我們潛藏的力量,小看我們了啊。」

「我們長年佔據這個地位,持續積蓄至今的財力……我們可以藉由這個重返政壇,或者僱用無法者們當保鏢……不管怎麼說,我們都要復仇……」

「呵呵呵……膽敢輕蔑我們,總有一天會讓你後悔莫及……」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醜陋惡劣又老奸巨猾的一群人,一齊高聲大笑——就在這個時候。

「「對不起,打擾了~~!因為還有事情沒做完~~!」」

「「「咿~!?」」

不知為何,兩名黑衣人情緒亢奮地跑回來,儘管讓『前•眺望者』嚇了一大跳,他們仍是毫不在意地打開筆記型電腦,再度映出亞莉雅的影像。

『啊啊,抱歉……我忘了告訴你們,你們將公費用於酒店等私人娛樂,更私自中飽私囊,這些我全都知道,而且我也報告上去了——藉由沒收你們所有的專有財產,我已經大略清算過了,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哈哈哈,壞事不能做呢,那麼這次就真的——再見了。』

「「「…………」」」

噗滋,這次影像真的切斷了——黑衣人們再次「咳~呸呸」地唾吐之後,完全離開了這裡,然後就只剩下一無所有的老人們——

「呼。」

笑不出來的『前•眺望者』——在聚光燈的照亮下,充滿哀傷地喃喃說道:

「今後……今後就堂堂正正地過活吧……過著無欲、清貧、簡樸的生活……不被任何人注意,安靜地……只是安靜地活下去……」

「……我們好像可憐得要死呢……」

「可以說是遭到令人無語的報應了啊……」

就這樣『眺望者』——這個身為國家異鄉客對策相關的政府最高負貴人,卻是什麼事也沒做的他們——從黑暗轉至黑暗,靜靜地逐漸地轉暗下去。

亞莉雅現在讓隆良等人在身後待命——她正透過通信,和從剛才的昏暗場所出來的兩名黑衣人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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