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為何會這樣?那是因為日向學姊命令我「暫時把眼睛閉上J。
學姊在確認我確實把眼睛閉起來後,便離開了房間的樣子。
所以我現在應該是一個人被留在房間里。
我在成為學姊的青梅竹馬數日後,又再一次來到她的房間。
『我想要請你幫忙一個同人活動。』
說來說去,所謂的「同人」到底是什麼啊?也許不需要知道這個辭彙的意思也沒關係呢。
話說回來,之前她也曾經以同人的名義,要求我當她的模特兒呢。
該不會是要我當全裸模特兒吧?我才不要全身光溜溜地被女生看呢。拜託你饒了我吧。
要是學姊真的對我提出這個要求,到時我一定要堅定地拒絕她。
就在我做出這個決定時,耳邊傳來房門開啟的聲音。
「庄助同學,你可以把眼睛張開了。」
聽到學姊的聲音後,我緩緩地張開眼睛。
只見她像幡谷同學平時打扮的那樣,穿得一身黑。
不過與幡谷同學不同的是,日向學姊穿起來的感覺比較柔和,雖然強調了黑色,但整體看起來還是很可愛。
「怎麼樣?好看嗎?」
「你這身打扮是怎麼啦……?」
「你的回答還真毒耶。」
學姊手扠著腰,輕輕地蹬了一下地板。
她身上的裙子微微飄動了一下,可以隱約看見膝上襪及裙子之間那一截白皙的肌膚。讓人不由得定睛注視。
「簡直就是幡谷同學嘛!」
「庄助同學!」
日向學姊露出可怕的表情。
「是、是!」
「你給我跪下來坐好。」
我乖乖地坐了下來。學姊往下看著我說:
「你給我聽好。你必須懂得有哪些話可以說,有哪些話不該說。」
「抱歉。」
老實說,剛剛那個感想,我自己也覺得不該說出來。
但那是我真實的想法。
學姊聳了聳肩,說了一句「真是拿你沒辦法」。接著便針對我的提問「你的這身打扮是怎麼啦?」做出回答。
「這身打扮跟接下來要拜託你的事情有關。之前曾經跟你提過,我喜歡妖怪,所以在許多領域都有進行交流。也因為參與了那些活動的關係,所以這次雖然與妖怪無關,但我決定去幫忙朋友舉辦的同人活動。」
在心裡的悸動尚未平撫之下,我繼續詢問學姊:
「那是什麼樣的活動?」
「說得也是,你對這些一點都不瞭解呢。你只要簡單地想成是御宅族的活動就行了。」
雖然感覺她的言外之意是「反正解釋給你聽,你也聽不懂吧」,但我還是當作是自己想太多好了。反正這種事情放在心上也沒用。
「我必須在那個同人活動上穿這套衣服,所以才想說在參加活動之前,先穿給你看看!」
穿給我看?
「為什麼要穿給我看?」
「人家特地做了這套衣服,在參加活動之前沒有穿給任何人看,不是很可惜嗎?」
學姊的這句話,讓我想起之前聽到的那一句——
『……我不想要沒有讓任何人看過就這樣結束。』
現在回想起來,幡谷同學也說過同樣的話呢。
不知怎麼地,心中浮現一股非常不對勁的感覺。
在這股感覺的驅使下,我對日向學姊說:
「你該不會一開始就打算要穿這套衣服給我看……?」
「你在說什麼啊?我剛剛不是說了嗎?這套服裝是為了要幫忙同人活動所準備的,現在只是順道穿給你看而已。」
學姊以小惡魔般的雙眸竊笑著。
表情多變的日向學姊,真的好新鮮哦。
仔細回想,之前的日向學姊臉上總是掛著笑容。即便露出其他表情,她也會立刻以笑臉來掩飾,感覺就像戴了一層面具一樣。
但是現在的笑容,卻不是之前那種戴著面具的笑臉,而是更加自然、更加生動的笑臉。
原來以前的她,連這張笑臉也隱藏起來啦。
之前的我,到底是見到了她的什麼啊?
她之所以會在我面前露出這樣的表情,全是因為我是她的青梅竹馬。
反過來說,若我不是她的青梅竹馬,她就不會對我展現出這張笑臉了。
我的心好痛。
我只是沒有察覺到而已,但我是否事實上在不知不覺中,讓她活得很壓抑啊?
原以為自己和她感情很好,看來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沉重的失落感浮上心頭,不過見到學姊這些新鮮的表情,快樂的心情還是略勝一籌。
「到時候粗重的工作就請你幫忙啰。」
「像我這種外行人去幫忙沒關係嗎?」
「沒關係啦!…….就這點來說,我也算是局外人就是了,因為這次的領域與妖怪無關啊。不過藉著這次機會,能夠與那些朋友進行深度交流,所以我才決定參加的。」
只不過……學姊低下頭來。
見到她露出悲傷的表情,我只能默不作聲。
想要上前向她搭話,但不曉得該說些什麼才好。
見到感情如此豐沛的學姊,使我感到驚訝,同時她那激烈的情感,也讓我不知如何對應。
我很清楚——
這不是裝出來的,也不是演出來的。
她的感情就赤裸裸地呈現在我的面前。
但是對現在的我來說,我和她之間的關係是虛假的。
因為是青梅竹馬,日向學姊才會對我如此親近。但對我來說,她並不是我的青梅竹馬,而是那個高不可攀的日向學姊。
我不想一直去意識到這件事,決定多瞭解現在的學姊,而開口問她:
「……話說回來,你的煩惱到底是什麼啊?」
學姊露出燦爛的笑容。
「其實我很想坦率地說出來,但是一旦輕易地說出口之後,就會變得很廉價。」
「所以你要暫時保密就對了?」
「等哪天我想告訴庄助同學時再跟你說,現在就先暫時保密。噓——」
學姊邊說邊把食指放到唇邊。
我不想就此結束談話,於是努力地開啟新話題。
「對了,之前你都一直叫我奴隸,最近都不這麼叫我了耶。」
不曉得她有沒有這段記憶。
「那當然是在開玩笑的好嗎!這樣子叫你,讓你很不舒服嗎?」
學姊的這個回答讓我啞口無言。
原來對她來說,是以開玩笑的心態在使用這個辭彙啊。
「我有點困了。」
學姊坐下之後,朝我靠了過來。
「你的背可以借我靠一下嗎?」
她是怎麼啦?突然做出這種舉動。
學姊不顧我的困惑,徑自把她的背靠到我的背上。
我們倆個背對背,我看不到她,她也不看我。她就維持這樣對我說:
「每當我挑戰新事物,或是意志消沉時,你總是會把背借給我靠對吧?」
我可不記得有這種事。
「……我很討厭自己陷於煩惱及痛苦時的那張臉。這點之前也跟你說過吧?」
我不記得她有跟我說過這件事。
不過比起困惑,如今透過這些話才得知——原來以前我們之間的距離是如此遙遠。而這件事,更加讓我心痛。
「我明明不想讓任何人見到我的這一面,但不曉得為什麼……總之,我不想要孤單一個人就是了。」
所以她才會故意跟我背靠背吧。
我一點一點地消化這個初次聽到的事實。
「像這樣子有個人可以說心事,真是太好了。」
咦?
日向學姊開心地在說她的心事,但我卻無法分享她的這份喜悅。
「我覺得能夠有庄助同學這樣的青梅竹馬,真的很棒。」
——不是這樣的、日向學姊。
但是我卻沒辦法對她說出這句話。
因為我不想打斷她快樂的心情。
「如果孤伶伶一個人的話,不曉得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學姊的這句話,讓人聽了相當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