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大雨和奇怪女孩的侵襲而揭開序幕的憂鬱星期一,才剛過了一半。
午休時間,我和同學一起在食堂吃午餐,但卻食之無味。我留下熱烈討論著日常瑣事的同學們,獨自回到教室,打開筆記本。
裡面抄滿了上周的筆記。
上面記載的儘是些我不記得的上課內容。
不行,真的想不起來。
我以為只要看到筆記,多少能喚回些記憶,但卻不然。微薄的希望就像被揉爛的廢紙團一樣,被丟進了垃圾桶。
就算如此,我還是仔細閱讀著筆記中的文字。
我現在正在看的是世界史的筆記。上面滿滿記載著印加帝國的馬雅文明,以及納斯卡文明的納斯卡線等讓人難以理解的內容。我們學校的歷史相關課程莫名艱深,因為創校者是位聞名的歷史學家,所以,我們學校的賣點,就在於能夠及早學習到創校者熱愛的歷史專門課程。順便一提,在上午的時候,我被世界史的老師罵了個臭頭。因為我似乎忘了交報告。我很想告訴老師,不只是忘了交報告,我連他交代過要交報告的事情都忘得一乾二淨啊。
我果然失去了上星期一整周的記憶。
原因不明。我該不會是遇到交通事故了吧?一定是這樣。我只想得到這個理由。
畢竟,平常根本不可能會發生這種事嘛。由於可能性太低,直到早上看到電視的氣象預報為止,我完全沒有察覺自己喪失了整周的記憶。就算看到電視上顯示的日期比我記憶中的快了一周,我依然搞不清楚狀況。
今天似乎是六月的第一個星期一。可是,就我的記憶來說,應該是五月最後一周的開始,也就是終於開始和同學混熟的重要時期才對啊。
不過,我卻完全沒有五月第四周——那整整七天的記憶。
天早上,我遇到那個女孩後,才知道自己喪失了記憶。
明明下著雨,那女孩卻刻意不撐傘,全身淋得濕透。上個星期,我似乎對她告白了。而且還是採用寫信這種傳統的方式。
早上,聽到我宣告自己喪失記憶之後,她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踏著不穩的腳步離開了。我看了遭她退回的信,上面寫了她的地址和姓名,但信上沒有郵戳。雖然我完全沒有記憶,但上周我似乎是很紳士地親自把情書送到她家了。我到底是多喜歡她啊,還是只是羞於直接告白罷了?由於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所以也不知道原因。
她的名字似乎叫做幡谷月夜。
我該怎麼辦?
說真的,我到底該怎麼辦?
雖然這麼說對她很沒禮貌,但我無法相信自己會向那種女生告白。不過,那封信上的字,確實是我的筆跡。畢竟與我自己有關,就算失去記憶,還是多少能夠分辨得出來。
我一定不是為了開玩笑或說謊而寫出那種內容的信,我這個人沒那麼靈光。
不過,被她甩了之後,我鬆了一口氣。
如果她也有那個意思的話,後果簡直不堪設想。這樣我的第一個女朋友,就會是那位突然冒出來的奇怪女孩了。
不過……
她的臉蛋突然浮現在我的腦海里。
我還是覺得有一點點可惜。畢竟她長得還算可愛。
總之,現在得仔細調查出我失去的記憶。
想不出來的話,再怎麼想破頭也沒用,先從身邊的人開始搜集情報說不定還比較快。
為什麼只有上個禮拜的記憶想不起來呢?其他的事情,我明明都還記得一清二楚。
同學們發現我在看筆記,紛紛對我說:「怎麼啦,你竟然在預習耶,真是難得。」,這哪是預習,是複習才對吧。而且還是複習我完全不記得的上課內容。
在大家開著玩笑的時候,有一位男同學朝我走了過來,他滿臉困惑地說:
「仁,有一個女生找你。」
「啊?誰?」
一個女生?
接著,教室陷入一片鴉雀無聲。我以為是因為老師快要進教室了,看了看手錶才發現距離開始上課還有一段時間。我不經意地望向教室門口,一位少女正好走進教室。
映射入教室內的自然光照耀著她的髮絲,散發出了耀眼的光芒。一身雪白的肌膚看起來光滑又柔軟。舉手投足十分穩重,外貌優雅,身上找不到一絲惹人生厭之處。
男生的視線全集中到了少女身上。我也不例外。
她是神穀日向學姊,這所學校的學生會長。看到高年級的她走進一年級的教室,同學也驚訝不已。她真不愧是被稱為全校第一的美少女。
一陣左顧右盼之後,日向學姊朝著我的方向直直望了過來。
什麼!
「仁同學。」
日向學姊喊了我的名字,我們視線交會。
該不會,該不會,說要找我的人是日向學姊?
她可是與我完全毫無瓜葛、是全校最高不可攀的日向學姊耶,怎麼可能?
「不好意思。可以打擾你一下嗎?」
日向學姊緩緩走向我。
她在我的座位前方停下腳步後,兩隻手撐著我的桌子。我仰望著她掛著笑容的臉。
這是我第一次與她眼神相對,也是第一次和她說話。我很緊張,身體不禁向後縮。不過,我愈向後縮,學姊反而愈朝我靠了過來。她一頭及肩的秀髮幾乎就要碰到我的臉頰了。
「昨天,我們靠得更近唷。」
昨天?該不會是星期天吧?又是在我喪失記憶時發生的事?
喂,昨天的我,你到底做了什麼啊。就算我這麼問自己,也得不到答案,我決定開口詢問學姊,畢竟這是和她說話的大好機會。
「靠得更近指的是?」
聽到我這麼說,日向學姊眯起了眼睛。臉上依然掛著微笑。
「你要確認看看,我們昨天的距離有多近嗎?」
不,我是要問靠得更近指的是什麼意思啦!
看到我驚慌失措卻一語不發的樣子,日向學姊似乎誤會了什麼,臉朝我靠得更近了。
「騙你的。昨天在那種地方,都已經讓人家很不好意思了,怎麼可能在這裡做出那種難為情的事呢。不過,和昨天相比,雖然今天我們之間的距離比較遠,但卻感到更加害羞呢。」
所以我們到底是做了什麼?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不說主詞,說話要說主詞啊!
而且日向學姊刻意用只有我聽得見的音量說話,周圍的人似乎很好奇我們的談話內容,不斷偷瞄著我們。不好意思,你們不要再看過來了。我不習慣受到矚目啊。
「日向學姊,呃,抱歉,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再次試著套出昨天發生的事情。
接著,日向學姊靠得離我更近了,近到我們的臉都要貼在一起了。
太近了,太近了啊!
「昨天的事,可以當成我們之間的秘密嗎?不要和別人說喔。」
學姊用著說悄悄話的音量,這些話語隨著溫熱的氣息從她口中流泄而出。
雖然很對不起學姊,但是就算她叫我不要告訴別人——要保守秘密,但我完全不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麼事,不只是昨天,我根本不記得上周一整個禮拜發生過的事。
「昨、昨天的事情?」
日向學姊似乎知道周圍的人正對我們行注目禮。她稍微環視了一下四周後,望著我,遞給我一張黃色便條紙。
『你昨天的舉動讓我明了了你的心意。雖然你那麼做有點大膽,不過,我也想回應你的心意。』
喔、喔喔喔喔。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我對她做了什麼?我表達了什麼心意啊?
沒搞錯吧?我是不是完全表錯情啦?
我什麼都不記得,所以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請、請問,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禁這麼開口詢問。聽到我的疑問,日向學姊用食指抵住嘴唇,輕輕噓了一聲。被手指碰觸到的唇瓣微微凹陷了下去,看起來非常柔軟。她是要我不能聲張嗎?在這種狀況下,我怎麼可能不為所動!
看到我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日向學姊露出了惡作劇般的笑容。
她的食指悄悄輕觸我的嘴唇。那根指頭直到剛剛為止,都還放在學姊的唇瓣上。
這裡可是教室啊!大家都在看著我們!
日向學姊用空出來的那隻手,將另一張便條紙放在我的桌上。
『我的答案當然是OK。』
就各方面來看,一切都太NG了。
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