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另一名惡魔 第一章 現在與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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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去了夜總會俱樂部,也就是俗稱的酒廊。

我本身沒有上酒廊的嗜好,也沒有特別愛喝酒,更沒有那個閑錢。想也知道,是阿武隈找我來的。

「我在工作上幫了你那麼多次,你偶爾出來陪我喝酒,不過分吧?」

「你都這樣說了,我能不奉陪嗎……」

我消極回應,喝起杯中酒。

之前真的都是多虧阿武隈出手相助,但是該付的酬勞我都有付,實在沒義務要像這樣隨傳隨到。不過人家都說以酒會友能增進情誼,我就把它當作是進一步了解阿武隈的機會吧。

「可是阿武隈,酒廊不是找小姐喝酒的地方嗎?」

「是啊。」

「為什麼我們這一桌沒小姐?」

是的,四周傳來紛雜的男女談笑聲,唯獨我和阿武隈這桌坐著兩個大男人。

「果然叫小姐比較好嗎?」

阿武隈聳肩打迷糊仗。

「有總比沒有好啊,我最近和女生講話都是因為工作的關係。不過我也會感到緊張,突然要我和剛認識的女生講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太老實了。偷問一下,你該不會還是處男吧?」

「不然呢?我忙著上課和打工,哪有時間去約會。」

「呃,還真的咧。敢大聲承認自己是處男的人還真少見。」

「有沒有過性經驗,並不影響一個人的品格吧?面對殺人魔,我不會因為對方性經驗豐富而尊敬他;同樣地,假如我今天面對的是一位救人無數的醫生,即使對方沒有性經驗,我一樣尊敬他,不是嗎?」

「是這樣沒錯。抱歉,你說的完全正確。」

阿武隈老實向我道歉。我大感新奇,同時大口灌酒。

「喂,你喝太快了,這樣沒問題嗎?」

「沒問題,我酒量很好。別岔開話題,儘管有點難以啟齒,但我認為替好幾位無辜被害人洗刷冤屈的你,比什麼千人斬要厲害多了。」

「哦?沒想到你也會稱讚我。」

「我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哪有資格稱讚你?只是在陳述客觀事實而已。」

「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沒醉,請你專心聽我說話!你是最強的法庭辯護專家,撇開超能力那套怪力亂神不談,我是真心佩服你看穿謊言的功力。」

「是、是嗎?我也覺得自己挺強的。」

「這是無庸置疑的事!聽好啰,阿武隈,只要有心,你就算不使出違法的手段也能贏得無罪勝訴!」

「這我可不敢保證。上次勝訴只是單純運氣好,我無法大膽保證下次一定會贏。如果有那個機會,我應該還是會做一樣的事。」

「你為什麼老是講不聽呢?欠打是不是啊?」

「欠打的是你吧。你差不多該調整心態了,經過這幾次和警察接觸,你也知道他們握有多大的權力,完全照規矩來,能勝訴才有鬼。」

瞧他一口咬定,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回顧上一樁案子,警方就以頂樓圍欄壞掉為由,阻止我們進入命案現場。我明白警方自有難處,也知道現場有多危險,不禁止外人出入,要是有人因此受傷,他們必須負連帶的法律責任。但是正因如此,導致我們只能檢視物證已經被警方搜索一空的案發現場。其他律師同行大概也有類似的困擾。如果現場留有血跡,警方當然要負責鑒識,問題是血跡會隨著鑒識需求而用罄,導致我們這些辯護律師只能單方面仰賴警方提供的鑒識報告。

「的確……提到搜證,警方永遠領先我們。」

「對吧?我們看到的都是經由警方保管的重要物證。那麼你想想,假如警方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捏造物證,我們要怎麼察覺?」

「警方按照必要程序保管物證,就是為了防範這種情形。」

「比方說先拍照再存證?那要是連照片都是造假的該怎麼辦?」

「這、這樣懷疑下去只會沒完沒了。」

「沒錯,就是這樣。知道了吧?我們永遠都不可能排除物證經過偽造的可能性,那你又如何能斷定下次出庭時,不會再遇到偽造物證的情形?」

「我懂你的意思,但這不應該成為我們偽造物證的理由。」

「你是真心這麼認為嗎?假設檢方提出了假物證,我們唯一的反擊方式也是偽造物證,你會怎麼做?你能對蒙受冤屈的被告說『我知道你是無辜的,但我無法證實你的清白,接下來只好請你在牢里度過餘生』嗎?不可能吧。這個問題我之前就和你討論過了。」

「……即使如此,也不會改變我的想法。我會繼續尋找合法的翻案方式。」

「哪來這麼多時間讓你找?法院一直在設法減少佔用陪審團的時間,他們沒那閑功夫慢慢等你找出解決方案。」

阿武隈對此嗤之以鼻,我聽了很不甘心,卻找不到可以反駁之處。

「我們已經爭論過這件事情多少次了?你也該停止作夢了吧?我會繼續走我的路。我不勉強你照做,但你別再想要說服我。我跟你說,你遲早會明白我才是正確的。」

「……不可能,我無法理解偽造物證的人腦袋在想什麼。」

「還是聽不懂嗎?當你某天發現自己被理念背叛,那個反彈是很大的。等你嘗過絕望的滋味,一定也會變得跟我一樣。」

阿武隈如同預言一般,語鋒尖銳地朝我刺來。

同時──我想到一件事。

「……從你的語氣聽來,彷佛過去有過類似的經驗。」

「怎麼可能?這是一般常識,適用於每一個想捍衛理念的菜鳥律師。」

「那麼,用在從前的你身上不也──」

話還沒說完,阿武隈就猛然起身打斷我。

「好,我要去廁所大便,可能要花不少時間,你自己一個人可憐兮兮地喝酒吧。」

他不等我回應就走了。或許他真的想上廁所,不過看起來也像是落荒而逃。

「真是的……」

每次聊到他本人的事,都讓他在重要時刻開溜。總有一天,我會知道阿武隈的過去嗎?

我邊思索邊倒酒……

「哎呀,等一下,讓客人喝悶酒,可有損我們店裡的名譽。」

一個女人的聲音打斷了我。

真里小姐穿著高雅的和服現身。她是我認識的酒廊小姐,過去曾經知會我阿武隈的去向。附帶一提,上次替我的老同學井上檢察官打扮成酒廊小姐的人也是她。

真里小姐在我身旁坐下,捧起酒瓶為我斟酒。

「來,請用。」

「謝、謝謝您。」

有絕色美女為我倒酒,說不高興是騙人的。我好像稍微明白上酒店尋歡的樂趣了。

「本多律師,您時常陪阿武隈律師講話,一定很疲憊吧。」

「真的很累。對了,我想請教一件事,那傢伙為什麼天天泡在這裡?我看他不像是有錢人。」

「他是我們店裡的保鑣呀,來這裡當然不用付錢。」

「保、保鑣?」

現在已經很少聽到人這麼說了。

「他的確長得孔武有力……但拳腳功夫行嗎?」

「天知道?我沒看過他跟人打架呢。我們僱用他當保鑣,也不是要他打架。您知道我們這種店最害怕的是什麼嗎?」

「酒廊最怕的是……警察或黑道嗎?」

「沒錯沒錯,您真會猜。修法後黑道是比以前要安分多了,但我們還是經常和警方發生衝突。東京的管制條例越來越嚴,隨意上街拉客會被抓,壓制酒醉鬧事的客人會被告,警方甚至懷疑這一帶的酒廊是毒品交易的地點,動不動就上門臨檢呢。」

「狀況還真不少……」

看來色情產業也很辛苦。

「這下您懂了吧?多虧阿武隈律師的幫忙,才能迅速解決許多衝突。如果我們有人因為拉客被拘留,只要阿武隈律師出面,警方就會立刻放人。警方若是突然臨檢,我們還可以控告他們違規搜查妨礙營業,因此拿到和解金呢。」

「我相信他在這方面很厲害。」

店裡有這樣一位律師,恐怕連警察都不想接近吧。說他是保鑣也沒錯。

「可是每天晚上這樣讓他白喝不會賠本嗎?就算他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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