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人情冷暖薄似紙,在這個不景氣的日本中人情已經和草紙一樣薄了。
因為雙親因事故早逝,所以在親戚間被推來擠去苟活到現在的我們,是非~常了解這個道理的。所以在上高中二年級時,我帶上妹妹,離開了第五次被推進的遠房親戚的家。我決定靠著雙親留下的微薄遺產,與她相依為命。雖然兄妹兩人好不容易實現了節制又盡興的生活,但這種生活只持續了三個星期加兩天左右就迎來了結束。
結束的理由很簡單。我們居住的便宜公寓被原因不明的火災燒了個精光。萬幸著火時我們人在外邊,沒有遭遇危險,但傢具、生活必需品、重要物品和現金等等全東西都化成了灰。我們理所當然沒有購買火災保險,所以無計可施,理所當然地變成了無家可歸的人。
這是個沒錢就什麼也辦不到的社會。對死也不想回到親戚家的我們來說,用瓦楞紙板代替被子在公園露宿也無可奈何。
「這沒什麼,每天都像野營般,還挺開心的呢」
雖然妹妹樂觀地笑著這樣說,但與其說這種生活是野營,不如說是無家可歸比較恰當。
再怎麼說,讓青春期的女孩子過這樣的生活,身為兄長我會感到愧疚。最重要的是,我自己也想儘快給這種每天徘徊在生死邊界上的生存方式畫上休止符。
所以我思考道。
打破這種狀況所需要的因素。
那就是——
「是家吧」
沒錯,是生活的據點,家。暫且不談其他條件,家得有。打工賺錢而無固定住所在各種意義上都不妙。
但我現在的所持金額加起來共只有2萬8千日元。為非常時期準備的存款都全部兌現了放在家裡但起了反效果,都化為了灰燼。剩下的這點錢別說買家了,住三天商業旅館就用光了。
我很煩惱。有沒有什麼不花錢就能得到家的方法嗎。
但世間幾乎不會發生這種便宜事。這和在公園裡風一吹就飄來飄去的、最近電視上經常出現的『妖精王的家』的商品房的宣傳單一樣虛假。我越是考慮越是陷入泥潭,思考逐漸轉向了可怕的非法手段。原來如此,犯罪者是這樣誕生的嗎……像看待別人般,我漠然地這樣看到自己。
由於被逼到接近走投無路的狀態,我的精神狀態有些糟糕,眼看我就要走上犯罪的道路,在那之前偶然瞄到的……就是這個住宅。
這是在燒個精光的便宜公寓附近的,一座缺乏生活氣息的兩層和風建築。
面向建築的庭院,看著給人懷舊感的走廊,我那糟糕的精神狀態瞬間這樣思考。「既然是沒人住的家……稍微借我們住一住也可以吧?還用的著問,擺明了可以啊」
雖然僅有的理性在控訴,這是非法闖入住所的行為,但三秒就被駁回了。嗯,大家不好好利用有限的資源可不行。
「歐,歐尼醬……這,這是犯罪啊……」
是察覺到我的想法嗎,小春像吉娃娃般顫抖著搖頭。
「吶,小春……你也不想再過那樣的生活了吧?」
我抓住流著和我一樣的家族血的妹妹的雙肩。
「你也受夠了忍耐著周圍的人們的感到奇怪的眼神,露宿在公園的瓦楞紙板這種生活了吧?早上,也不想再聽到附近的烏鴉發出的哀求般的悲鳴了吧?為了打破這種令人絕望的現狀,我們必須要有家啊!」
「這……是這樣,可是」
「我們渴望家。然後有個無人居住的住宅就在眼前。這種情況,不就是上天給我們的調配嗎」
「歐尼醬,眼,眼神好嚇人啊……」
「沒關係。這不是什麼壞事。這只是,稍微將家主不在的住宅,在稍微得到家主的默認下,借給我們稍微用用而已。人這個字就是由撇和捺組合而成的……相互扶持是人類的共同目標不是嗎?」
「哪,哪裡是相互了……我們只是單方面得到幫助吧」
「也可以這麼說。人這個字看起來是相互在扶持,可實際上只是下面那一捺支撐著上面那一撇。雖然說是相互扶持,但實際上世間處於幫助和被幫助的立場是明確劃分的,而無論怎麼想我們現在的立場也是後者啊」
「這,這和剛才說的……」
「一樣的。人主張的權利是會隨著條件改變的。這點大人也一樣的。算了,這種事現在怎樣都好。總之,我想說的是,處於被幫助的立場的我們,有這住進這個家的權利……是有這個權利的!」
不,我剛才說了什麼啊?從剛剛起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胡言亂語了什麼。總而言之現在腦子裡有的只是對家的強烈渴望。
「……」
小春她不再說些什麼。只是沉默著,累了般點頭了。
雖然沒說出口,小春也一定對連日的街頭生活疲憊到了極點吧。
就這樣我們得到了暫時能安穩居住的地方……這麼想還是輕率了,沒過多久我們就察覺到並非如此。
翌日。因為闊別五日之久的在榻榻米上好好睡了一覺,我得以抱著清爽的心情迎接早晨。當我正想觀察清楚昨天沒能仔細看清的這個家的構造時……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
「!」
有人在住宅里。
因為我立馬躲在傢具後方,所以對方沒有發現我。那裡有個年紀和我差不多的女生在桌子上默默地吃著早餐。
她的早餐是剛烤好的土豆和炒雞蛋。還有與這些搭配的玉米湯。啊,看起來超好吃的啊,我也想狂吃法式吐司到肚子撐得動也動不了啊……話說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原來這裡不是空家嗎!?
我立即使出無聲的衝刺回到二樓,拍醒還在睡夢中的小春。
「姆妞……早上好,歐尼醬」
「先別打招呼了,趕緊躲起來!」
「唔誒……?」
我抱起剛醒過來還睡眼惺忪的妹妹和行李,溜進旁邊的壁櫃里。
「歐,歐尼醬你想幹什麼!?不,不行的哦,我們姑且是兄妹啊!」
我這舉動讓正處於青春期中的妹妹引起了天大的誤會。
「噓,總之給我安靜點!」
幾乎和我捂住小春的嘴巴同時,傳來了我們所在的房間的隔扇被打開的聲音。
(歐尼醬?)
(噓,先別說話!)
接著響起了啪沙地解開衣服的聲響。她在做什麼?有點興趣地從壁櫃隔扇的間隙偷偷瞄去,發現……那是已成慣例的少女正在換衣服的場景。
(噢)
(噢)
(不,不能看!)
(咕,咕哈!)
吃了一驚的妹妹放出的剪刀手正面戳進了我的眼睛。
(眼,眼睛,我的眼睛啊……!)
宛如被飛行石閃瞎狗眼的某個上校一般(小b註:天空之城梗。),我壓抑著聲音昏了過去。醒來後衣服已經換好了。切,可惜……額,小春那傢伙的眼神像美杜莎一般太可怕了所以這種想法還是先放一邊吧。
再次從隔扇間隙向少女看去。
少女穿上的校服,我好像在哪見過……喂,這不正是我學校的校服嘛。
邊想著不會吧,我邊往上看向少女的臉。雖然剛才由於慌慌張張沒能發現,但我出乎意料地認識那張臉。
她好像是叫……成瀨莉緒吧。
不僅有印象,而且姑且是同班同學。雖然是同學,但因為她在我們班是有些別具一格的存在,所以我幾乎沒有和她說過話。沒想到這裡是她的家啊。
換好校服後莉緒立刻離開了家。確認玄關那邊響起了上鎖聲後,我們小心翼翼地從壁櫃里出來。
「這裡……有人在住的啊」
剛出來,小春就這麼輕聲說道。
這句話的潛台詞是「那……我們就不得不離開這裡了呢」。
「……雖然只有一晚,但很感謝能讓我們睡在榻榻米上」
小春雖然這麼說,但她的眼睛裡還殘留著惋惜的色彩。
儘管嘴裡仍然說著沒關係這樣的話,但想必小春也對無家可歸的生活感到筋疲力盡了吧。我深刻地理解她的想法,也覺得因為好不容易發現的my home(才怪)是有人在住的,所以要離開,這很可惜。
所以我這樣提案道。
「……吶,我們就這樣住下來吧」
「誒?」
小春的眼睛瞪圓了。
「歐,歐尼醬在說什麼——難,難道說要把那個人幹掉,然後乘機奪取這個家嗎……啊哇哇」
「嗎你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