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安娜.瑪麗症候群」

安娜發覺自身患病的時候,據說在十三歲。

同其他患者一樣,起初並沒有將其與其它夢境區別開來,然而當日復一日的夢境內容逐漸連續時,這才意識到了其中的特異之處。

只不過,當時的情況下她並未進行更深一步的思考。

正如現如今大多數的現代人一樣,當時對於夢境的記憶以及思考片段人們普遍將其當作成了單單的生理現象,對此少女也極為自然的選擇了接受。倒不如說少女所抱有的強烈唯物主義傾向,使得其對一切神秘事物持取著批判態度。

因此,儘管多少察覺到了這份違和感,但既然是夢的話,在醒著時去考慮這些也只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少女如是想到。

於是,伴隨著癥狀的日益行進,夢境在具體到一定程度後便不再變化。持續不斷的無聊內容令少女徹底厭倦,開始考慮起這其中是否存有特殊意味。

為此,少女花費上大量時間讓自己認識到了夢境的重要性。

那是發生在安娜二十七歲生日後不久的事。

這時的她已經作為醫生在父親的診所內工作著,就在那兒,夢中出現的女子某天突然造訪。

女子名叫瑪麗,對方向一臉困惑的安娜解釋了此行的目的。原來她也是在夢中見到了這邊的生活,為了確認而來到了安娜工作的地方。

安娜並沒有相信眼前忽然出現的素未謀面過的女子的話。腦子有問題的迷信者?還是說企圖欺詐自己?然而對方的語氣十分冷靜,提及的許多夢境內容自己也確實能想起。不僅如此,從瑪麗口中所說出的,包括了就算是偵探調查也無法得知的極其私密的個人情報。

最終,面對這不合常理的狀況,無法在一定程度上否定的安娜只好接受了對方的說辭。

另一邊,瑪麗對於夢境中得到的情報與現實中安娜完全吻合一事同樣感到十分驚訝。原本此次前來她也只是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

自這天起兩個人便對發生在她們身上的奇異現象開始了調查。安娜是醫生,瑪麗則是心理諮詢師,二人憑藉著自己的知識進行了諸多專業驗證。

數年後,安娜將這一系列調查結果彙集成論文發表,委託專人發表在了有關學術雜誌上。然而, 如此具有衝擊性的論文並沒能回應二者的期待,一時間使其沐浴在了各界的嘲笑聲中。

在幾近謾罵的無數批判面前,二人反覆說明著,有時甚至會將自己作為實驗對象,嘗試證明論文的正確性。

最初的實驗內容,是把二人分別關在不同的房間里,將一方看到的東西,讓另一方口頭表述出來。

在聚集了大批媒體記者與研究人員的會場中,雖然二人的回答幾乎完全一致,可改變意見的專家只佔了極少一部分。

數日後,面對世界各地的媒體,由專家們組成的專家團指出了實驗的不完整之處,並將其認定為單純的詭計。

那之後實驗又進行了無數次,無一例外都驗證了二人的說法,即使如此實驗結果依舊未能收穫任何的正面評價,論文也隨之石沉大海。

當時世間還並未像現在這般流行著各式古怪疾病,在欠缺器材的情況下,這種視覺與情感超越空間傳遞的反常現象,歸根到底並不會那麼容易為大眾所接受。二人年輕女性的身份也受盡了成見。

兩個人被貼上了騙子的標籤,終日飽受世間非難,不得已只好選擇了沉默。雖說在超自然領域多少收穫了一些支持,但與其原本的期望仍相去甚遠。

時過境遷,隨著各種顛覆科學常識的奇妙疾病陸續發生,科學家們不得不正視起這些超乎常理的現象來,這其中也包括了安娜與瑪麗曾在論文中提及的癥狀。

與突然爆發的古怪疾病一樣,和二人持有相同癥狀的患者也逐漸多了起來。

不僅僅局限於視覺上的同步,在觸覺及聽覺上共通的現象同樣時有發生。

然而,即便最初的癥狀不盡相同,二者的感覺與意識最終都會實現共融,就好像是同一個人一般。

伴隨著患者數量的增加,社會對於這一現象有了普遍的了解,曾一度受到封殺的論文也重新回到了人們的視線之中。這些由擁有專業知識的患者通過觀察自身所編寫的資料,在患者數大為增加的今天可以說得上是極為珍貴的寶物。

只可惜,此時兩個人都已離開了世界。

從舞台前消失被貼上騙子標籤的二人,很快就因為病情的加重無法再繼續維持正常生活,住進了精神病院,在那咽了氣。

學會為了頌揚二人的功績,將這一現象以其姓名命名。

通稱「安娜.瑪麗症候群」。

根據專業機構的檢查結果,俁野修一和中村花繪被正式確診為「安娜.瑪麗症候群」。

二人自幼時起便一直在夢境中共享對方的視覺情報,最近更是在清醒時也發生了視覺混濁的現象。

初步推測病情已經越過初期,來到了被稱為「Stage3」的中期階段。

「安娜.瑪麗症候群」歷史上留下的信息很少,值得借鑒的數據統計幾乎不存在,相比於現今的其他患者,二人達到這一階段的年齡相當小。

病情的發展速度因人而異,有達到一定階段後不再惡化過完一生的,當然也有短時間內急速惡化的。更有甚者,在頭天被確診為初期的情況下,翌日便步入中期並持續向後期惡化。

不過按照平均速度來算,最遲在二十五歲左右兩個人將會迎來病情的最終階段。

總之,為了密切配合職員的工作,二人將長時間處於被觀察的狀態下,就連一些細微的變化也不放過。

研究所方面則根據檢查結果,再將整理好的這些情報迅速告知本人。

二人自聽完那名外表酷似骷髏的職員的講解以來,便一直居住於研究所內,收取各自的調查報告。

對於修一和花繪而言,這些在關鍵內容上幾乎完全不明所以的報告著實超出了二人的預想。伴隨著「不明」的逐漸增加,讓二人再度意識到自己身上正不斷湧現出新的病狀。

研究所的建築物內,一眼望去看不到任何醫療設施。最近的醫院,為了讓患者感到安心,時常會使用暖色調與木質材料增加設備的親近度,然而眼下擺在修一面前的只有冰冷的無機物。或許是由於被研究設備包圍的關係,眼前的光景,不容分說使得少年更加認清了自己不是作為治療對象,而是身為研究對象的現狀。

作為來到這所設施後的第一次檢查,他們首先需要接受各式各樣的檢體檢查和生理檢查,並根據其結果調查自己的身體狀態。

在這之後進行的,則是這種病特有的,關於確認二人意識是否相連的特別診察。

修一進入的房間內,擺放著一套金屬制桌椅,在那之上排列著分別畫有五角星、十字、波浪線等不同形狀的五張卡片。

修一以前見過這些卡片,它們被稱作ESP卡,是為了測試對象是否具有透視及心理感應等超自然能力所創作出來的。

原來如此,確實兩個人在夢境中存在著類似心理感應的現象,只不過自己從未將其往超能力上考慮過,如今回想起來略感意外。

房間中央放著的是一台巨大的擴音器,通過它那名酷似骷髏的職員將向二人下達指令。

修一首先任意挑選出一枚卡片,並將視線彙集於其上。不久後傳來指示,要求自己將卡片放回原位,閉上眼等待工作人員的提問。

想必,花繪此刻也和自己一樣待在同樣的房間里,做著同樣的行動,好讓工作人員確認二人是否能互相看到對方挑選的卡片。

然而修一的視線內卻一片黑暗,看樣子在清醒狀態下和對方共享視點的機會只有那一次。

如實報告完目前的情況後,擴音器中傳來了讓自己睜眼的指示。

這之後同樣的行為又重複了無數次,其中包括了讓二人在服用某種藥物狀態下進行測試。即便如此,果然還是什麼也看不到。

對二人的檢查,不僅僅只局限於在檢查室內。深夜在自己房間里睡覺時,修一被突然叫醒要求看向職員帶來的卡片,估計花繪那邊也是一樣吧。待職員離開後,少年再度陷入沉睡中,這次他夢見了畫有波浪線的卡片。

翌日醒來後,當被詢問到昨晚是否有夢見什麼東西時,少年如實回答了一切,職員無言將其記錄在了文件中。

像這樣時不時對能力進行調查的生活每天都在持續。

對此修一的心情十分複雜。雖說自己為了查明病因早已做好了各種心理準備,可只要一想到將棋就會迫切地想要返回家中。儘管來時也帶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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