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序章

網譯版 轉自 百度貼吧

翻譯: Lain__ever

天花板、牆壁、床,放眼望去視線內一片雪白,宛如置身於蠶繭之中。

少年正坐在摺疊椅上,修長的身子挺得筆直。附近用於採光的天窗,正對面桌上擺放的顯視器,出入口的大門,他四處觀察著這些,顯露出一副大人般的神情思考著什麼。

這其中他最為在意的,是右手邊牆壁上掛著的,鑲嵌在畫框內的一枚相片。

相片內的兩位西方女性,並肩坐在野外的木質座椅上,愁眉苦臉著望向鏡頭。貌似是當今十分少見的膠片相機所拍攝相片的複製品,連帶著劣化所帶來的褪色也一併複製了下來。

少年猶如潔癖症患者一般,數次將視線投向這幅與純白房間格格不入的相片。

另一面,緊挨著少年,坐在另一把摺疊椅上的少女,雙手搭著膝蓋,獃獃眺望著自己的視線正前方。時不時眯起雙眼,亦或是闔上眼皮,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的多餘變化,幾乎是紋絲不動。

房間里僅有這兩人。儘管相互間的距離十分貼近,卻一言不發,「沙沙」擊打著窗戶的雨點聲充斥了整個空間。

不久後響起開門聲,一名白衣男子走了進來。

那是一位外表極其消瘦的男人。

臉頰兩側的肉彷彿被完全削去,顴骨整個突了出來,眼窩深陷,覆於骨頭上的皮膚呈青黑色,因髮際線後退而暴露在外的額頭上浮現出青筋。與其說是人類的外表,倒不如說是身上長著皮毛的骷髏更為恰當。

他的個子其實並不矮,但消瘦的身軀再加上保持著駝著背的姿勢,令他看上去不是很高。

單手插在白衣的口袋內,他就這麼站著,鏡片下的雙眼微眯著確認起兩人的相貌。

「讓你們久等了呢。」

簡短的開場白過後,他報上了自己的姓名並表達了立場。

「從今以後,你們兩個由我來負責。請多關照。」

男子的嘴巴並沒有怎麼動,發出來的聲音含混不清。

少年彷彿未能理解他的發言,展露出一副驚訝的神情,對此男子並沒有在意,推了推眼鏡,單方面接著說道。

「已經聽過說明了吧?還是說要我再重複一遍?你們兩個,究竟了解到什麼程度了呢?……嘛,總之先看準備好的錄像吧。」

男子取過擺放在桌上的遙控器,用他那瘦骨嶙峋的手指操作了起來。通上電源,進入主菜單界面。

伴隨著操作,切換到了錄像文件的選擇畫面。

在這裡保存有四份錄像文件,文件名一欄寫有著看上去像是拍攝日期之類的數字。

男子操縱游標選擇了最上面的那份,錄像開始放送,兩名坐在安樂椅上的肥胖中年男性隨之映入眼帘。

這時男子將畫面暫停了下來。

「視頻里的地方,位於離這兒稍遠但自然風景怡人的一處土地,是為患者施行康復訓練而搭建的設施。他們倆人一位曾是律師,一位曾是研究員,都屬於很體面的工作,然而隨著病情發作,現如今都在這平靜地生活著。」

說罷,如同骷髏般的男子空咳了一聲,繼續播放起錄像來。

那是一座外形猶如簡易旅館,漂亮的小屋。

自天窗灑落的陽光照亮了整個空間,向落地窗外望去,能看見被濃綠色所覆蓋的山嶺。

木地板擁有著美麗花紋,兩名男性並排坐在竹製度假椅上。

「這裡我去過不少次呢。是個風光明媚的好地方。空氣清新,水質優良,還能泡上高品質的溫泉。儘管我是由於工作原因而踏足於此,但也經常會冒出想要就這樣放空一切在這兒居住下來的念頭。對病人來說,這裡是悠閑度日的最佳場所,這兩位也是,從他們的臉上完全看不出任何不滿。每天在醫務人員的協助下,開心地做著康復訓練。」

白衣男子既像是在進行說明,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畫面中,手持照相機的攝影師向二人打了個招呼,兩名男子隨之露出爽朗的笑容。

他們的容貌完全不同,但無論是發出的笑聲,還是做出的表情,甚至連露出笑容的時機都完全一致,簡直就像是遵照相同程序運行的傀儡。

「今天的早飯吃了什麼?」

攝影師向他們詢問道。

「魚乾、納豆、涼拌菠菜,還有味增湯。」

二人的嘴唇同時張開,發出的聲音完全重合在了一起,說著同樣的內容。

「味增湯具體是用什麼做的還能想起來嗎?」

對於攝影師的提問,二者同時點頭回應道。

「豆腐,和大蔥。」

不出所料,聲音再一次重合了。

那之後,在與攝影師的對話中兩人的回答皆如這般異口同聲。

無論是繁瑣的長句,還是僅僅一個詞的簡答,都不曾有一次偏離。即便是經歷過嚴格訓練的舞者,也無法達到這般一致。

「這兩個人呢,雖說從外部看上去是兩個不同的個體,但支配他們的是同一股意識。一旦意識出現,兩份身體便會同時遵循著命令做出行動。」

錄像開始三分鐘後,一隻蜻蜓從窗外飛入,停在了右側男子的肩頭。面對這忽如其來的遭遇,男子揮手將其驅離,果不其然,二人的動作再次重合。受此影響,蜻蜓離開了他們,衝出窗外向著天空飛去。

攝影師的提問結束,畫面發生了切換。

原本始終正對著二人的攝像機,鏡頭一轉對準了兩個人的斜前方。接下來,在之前畫面中不曾出現的女護士來到了他們身前。

護士的兩隻手中,分別握有一個亮粉色的球體。從鏡頭裡望去,網球大小的球體很容易受到磨損。

那是看上去十分柔軟的海綿狀物體。

護士將其向著她左側的患者投去。

約兩米的距離,球體在空中划過一道平穩的弧線,患者為了將其抓住而伸出了手,然而卻抓了個空,球順著他的胸口彈落到了地板上。

患者苦笑著彎下身來,想要將落至腳下的球體撿起,但卻再一次無功而返,最終在地板上摸索著撿了起來。當然這一系列的動作,旁邊的另一名患者也同樣做了一遍。並沒有被扔球的他,向著面前的空間伸出手,之後又在什麼都沒有的地板上摸索著。

無論向哪邊的患者投球,都會造成像這樣兩個人同時伸手,最終球跌落至地板上的情況。

「所謂的受同一意識影響,就是指兩者所享有的視覺情報在瞬間無法進行區別。像這樣朝著並排相坐的兩個人扔球,在被扔一方看來球是從正面飛來的,而在另一人看來球卻是向著側面飛去。所以,即便是這種毫無難度的扔球也無法接住。」

在白衣男子進行說明的這段時間裡,畫面中的二人仍不斷重複著撿球的動作。

「像這樣反覆的練習,是他們每天的必修項目。」

接球練習結束後,畫面中又依次播放了其他的康復訓練場景。

例如各自給予不同的九連環進行解謎,或是讓其中一人拿著飯,另外一人去吃熱狗。無論怎樣最終都以失敗告終,但即便如此兩個人也一直呵呵笑著。

「為了使其擁有各自的感覺,並能夠分別做出不同的行動,像這樣的訓練一直在進行著。……病情惡化到這種程度,已經很難再維持一個人的正常生活了。比如說走在馬路上,碰到障礙物卻無法順利避讓。進門時兩個人中必定會有一個撞到頭。不僅如此,相連在一起的並不只限於視覺情報,而是全部的感覺,所以當產生便意時,很難區分究竟是哪邊的身理需求。經過訓練,可以做到一定程度上的區分,但想要完全治好是很難的。無論如何都需要藉助醫護人員的幫助。」

白衣男子如此說著,停止播放切斷了電源。

「並不是嚇你們。只要通過反覆的練習,有朝一日能不需要醫護人員獨立生活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可是,若不讓你們首先了解到病情的真實癥狀的話,這一切就沒有意義了。……的確,對於年紀輕輕的你們來說,這著實是過於殘酷的錄像。然而,這就是現實,你們有權利和義務知道這些。」

男子一邊用銳利的目光交替打量著二人的表情,一邊繼續說道。

「最近增加了不少莫名其妙的病呢。前段時間剛發現不久的那個病你們知道嗎?就是那個剛出生就擁有大人智力的嬰兒。還在母親的胎盤裡的時候就已經能夠喋喋不休地說上話了,出產的瞬間馬上死亡。應該有所耳聞吧?真是的,簡直就是世界末日嘛。聽說遺體還保持著嬰兒的大小,身上卻滿是皺紋,頭髮也白了,細胞全部老化。雖說身材

返回目录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