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遺失的雨傘還找得回來嗎?
(……照理來說,應該早就丟掉了吧……)
隔天。是光去了夕雨的班級。
他們同樣是高一,不過學生人數很多,所以她的教室和是光的教室距離很遠,位於二樓。
走廊牆邊有一個傘架,裡面插著兩、三把雨傘。今天天氣很晴朗,窗外投射進來的清澈陽光亮得刺眼。
夕雨雨傘不見的那天,雨從一大早就下個不停,所以傘架里一定插滿了雨傘。
其中只有夕雨的雨傘消失了。
藏起雨傘的會是最愛欺負夕雨的那群人嗎?
可是那些女生的傘隔天也不見了,還被發現吊在化學教室。
——有人看見……怨靈。
——有謠言說是奏井同學的生靈來報仇了。
是光不相信這種鬼話。
那麼到底是誰把傘吊在化學教室?
偷走夕雨雨傘的到底是人?還是……
窗戶一開,強風立刻灌了進來。寬廣校園裡的花草樹木都被昨天的雨水沖洗得閃閃發亮。學生們的活潑聲音隨風而來。
多麼祥和寧靜的景象。
(……看起來這麼漂亮又健全的學校竟然也有霸凌事件。)
他覺得很難過。
讀國中時,經常有其他學校的流氓來找是光麻煩,或是打架。
對手多半不只一人,他卻總是單槍匹馬。他不喜歡逃跑,也不甘心向這種號召大隊人馬、帶著武器去打架的卑鄙小人屈服,所以每次都儘力對抗。
他還以為上了高中就不會再遇到這種事了……
沒想到乍看和平的學校里竟然有更陰險的行為。如果是想法單純的流氓來找碴,通常可以當場解決,但霸凌是發生在檯面下的事,所以感覺更可怕。
說不定表面越乾淨健全,實情就越不堪。
可能就是因為內在太骯髒,才要用乾淨的表象去遮掩。
正當是光用銳利的眼神望著空空的傘架時……
「啊!赤、赤城同學……」
後面傳來驚愕的聲音。
綁辮子的班長站在是光身後,鏡片底下的眼睛瞪得渾圓。
「你、你你你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才想問你幹麼這麼驚訝。」
「我、我我我我要去找八班的班長討論下次班代會議的事,經過這裡剛好看到你盯著別班的傘架……如果你打算在這裡裝設炸彈,我勸你不要這麼做……不對,其他地方也不要。」
班長一邊害怕地倒退,一邊仍然謹守班長的職責,對是光提出忠告。
(炸彈?……這傢伙到底把我想成怎樣的人啦?)
他就連想生氣都氣不起來,肩膀鬆軟垮下。
這時,美智留的裙子口袋裡發齣兒歌「狗警察伯伯」的旋律。
「哇!」
美智留慌張地拿出手機,看見屏幕顯示有新簡訊。
你非得用這種歌當鈴聲嗎……是光正在傻眼,突然驚覺美智留的表情變僵。
不久前好像也發生過類似的事。
帆夏也收過來路不明的轉寄簡訊,內容說的是光的死因。
「喂,怎麼了?」
「那個……我收到奇怪的簡訊。」
美智留用顫抖的手把手機屏幕對著是光。
是光一看,立刻氣得暴跳如雷。
『光之君的女人們。第一章《奏井夕雨》。』
「借我一下!」
是光搶過美智留的手機,仔細閱讀。
『拒絕上學的怨靈附身女。殺死光之君的是奏井夕雨的生靈?』
整篇內容都令他憤怒得七竅生煙。
(混賬!到底是誰傳來的!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他把手機丟還給美智留,全身散發著潻黑的殺氣走掉了。
留在原地的美智留慌得不知所措。
「怎怎怎怎怎麼辦?他好像很生氣耶,說不定會抱著炸彈去攻擊誰……如果我們班的學生做出那種事,我這個班長也得負責,哇啊啊……對、對了!要快點通知小帆!小帆上過泰拳訓練班,身手很好,而且她也的確揍過赤城同學。小帆~~~~赤城同學不好了啦~~~~」
她大叫著跑回自己的班級。
此時的是光……
「夕雨才不是怨靈附身女!我要證明給大家看!」
他臉頰肌肉抽搐,眉梢挑得比平時更高。半徑兩公尺之內的學生全都嚇跑了。
「到底是誰到處散發那種無聊簡訊?有什麼目的?」
他忿忿不平地罵道。
「說不定那人沒有任何目的,只是想欣賞大家被謠言耍得團團轉的模樣。」
一旁傳來陰沉的聲音。
是光偷偷瞄去,看見光一臉憂愁地望著前方。
他立刻轉開視線,咬緊嘴唇。
(我才不想理你咧。既然你這麼愛裝死,我就當你真的不在。)
是光拗起脾氣。
他目不斜視地走向三年級的教室。
為了去見夕雨「主動高攀」的頭條俊吾。
來到了相差兩年級的教室,走廊上看到的學生都更像大人。
「喂,那個是傳說的新生吧?」
「他來三年級這裡幹麼?」
「的確長得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聽說他一直死纏著皇子耶,我們學校已經墮落了,竟然讓那種流氓到處橫行。」
「聽說他殺了光之君耶,這是真的嗎?」
四面八方投來了像是發現入侵者的冰冷視線。
是光不服輸地昂起下巴。
「我要找一個叫頭條的人。」
他在教室門口說道,裡面立刻一片嘩然。
學生們困惑地面面相覷,還有人說:「最好快去報告老師……」
就在此時,有個男學生在眾人的注視之下走向是光。
那是個俊美的男生。
腰桿挺得筆直,走路姿勢非常有氣質。
一頭黑髮梳理得整整齊齊。
極富男子氣概的下巴,深邃有型的五官。
他規矩的穿著、利落的動作和高傲的眼神都透出上流階級的味道。
是光皺著臉,像是剛結痂的傷口又被抓傷似的,渾身都不舒服。
「我就是頭條。」
那渾厚洪亮的聲音也讓人聽得很不是滋味。
帆夏說過「頭條學長的女人緣足以和光之君匹敵」。
但他和光是截然不同的類型。
眼前這個男生沒有光那種輕柔的透明感和令人安心的魅力。
他感覺更有男人味,彷佛已經不是少年,而是個成年男子。不過他本來就比光大兩歲,會給人這種印象也很合理。
兩人移動到走廊上,是光說:
「我有話要問你,是關於奏井夕雨的事。」
頭條皺起眉頭。
「我對那件事沒什麼好說的。」
「我聽說夕雨之所以拒絕上學,是因為和你共撐一把傘造成的。」
頭條冷冷地看著是光。
「喔,的確有過這麼一回事。不過她只是在某個雨天撐傘陪我走了十分鐘,她拒絕上學是她自己的事,我沒必要接受你的質問。」
「你說什麼……」
是光氣得青筋浮出。
這個裝模作樣的混賬傢伙竟敢說這種話!她拒絕上學是她自己的事?你是說你不需要負任何責任嗎?
「那只是少數幾個女生的不當行為罷了,她不上學之後,我們之間的流言蜚語就消失了,她卻直到現在都不肯上學,所以那當然是她自己的事。」
「夕雨不敢上學是因為有人把欺負她的那些女生的傘吊起來,害她被謠傳有怨靈附身。」
「那不是跟我更沒關係了嗎?」
頭條冷冷地回答,擺出一副懶得理你的態度。
是光感覺自己的臉頰變得更僵硬,呼吸也更急促。
頭條仍以邏輯清晰、公事公辦的態度說:
「難道你想說我玩弄了奏井夕雨的感情又拋棄她嗎?話先說在前頭,我很清楚自己應該跟怎樣的女性交往。只有生長在有財富有權勢的家庭,從小接受良好家教耳濡目染的千金小姐才是我的對象。如果是中小企業課長階級的家庭、國中才入學的女孩,我的親戚絕對不會接受。就算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