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動車」這玩意兒,基本上其實是個大型的機杖。
不過與其這樣說,倒不如說所有的魔法機關都只是機杖的亞種——換言之,魔法本來是個異常耗費時間及工夫的技術,而把這個技術簡易化的裝置,即為機杖——也是可以這樣子去理解。至於為何是手杖的形狀,據說是因為如果要去除掉多餘的功能,那麼就需要有一定的長度。
因此一定長度的「基本形狀」就此誕生了。
最根本、最原始的魔法道具也是「棒狀」的——原因如出一轍。
「這玩意兒真是出乎意料的麻煩吶。」
坐在駕駛座旁、望著前方的托魯說道。
托魯一行人所搭乘的機動車——的駕駛座裝有大型的擋風玻璃,雖然有時候可以用布蓬遮蓋起來,不過基本上駕駛座是可以從外邊看得一清二楚。
雖然說這台原是輛軍用機動車,但因為並不是上前線用的戰車機型,而是搬運用的車子——因此比起防禦性,反倒以視線的開闊性、上下車的便利性為優先。
拜這個特點所賜,駕駛座和輔助角色所坐的副駕駛座,從這兩個位置望出去的視野非常遼闊。盤起腳、仰頭向上望的話,還可以越過樹木的枝梢,看見那滿天的星空。
現在時刻為深夜。所在位置是林中小路。
照理說這實在是個太過危險、並不適合開車的時間帶。沒怎麼修補的小路,說不定有岩石或倒了的樹木橫躺在路上也說不定。機動車若是行駛上去,很有可能會馬上翻覆。他們雖然已經點亮了照路的燈,但這個燈也就只比篝火稍微好一些而已,,因此視野還是頗為受限。
即使如此托魯一行人仍硬是要徹夜往前行的箇中原因,不消說,正是基於要跟亞伯力克,基烈特騎士等人拉開一點距離也好的心態。他們現在雖然已經弄來了「代步工具」——但考慮到對方恐怕擁有最新性能的機動車,所以如果他們只挑易於行動的時間帶、容易通行的道路走的話,肯定很快就會被他們追上來。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層用意:若是在夜裡行動,可減少遇到目擊者的機率。
「所以說,魔法其實也不是萬能的嘛……」
「非常同意。」
回應他的人是——坐在駕駛座上的銀髮魔法師。她現在看起來非常高興。
她正是嘉依卡。
「我們之中,只有你會使用魔法吶……」
機動車亦屬機杖的一種,因此它的裝置末端必須要跟魔法師(特殊化成能夠使用魔法技能的人類)連接在一起。
簡而言之,若要驅動機動車,那就一定要有魔法師在才行。托魯他們弄來了「代步工具」固然是不錯,但這個工具唯有嘉依卡才驅動得了。
「你該休息了吧?」
「……嗯。」
嘉依卡被他這麼一說,睡意彷彿重新襲了上來似地打了一個哈欠。
「休息、休息。」
嘉依卡一邊說,一邊把機動車停了下來。當她手一放開駕駛的操縱桿,她馬上就把纏繞在脖子上的連接用繩索取了下來。
「是說,魔法師是用這種印記啊?」
托魯一邊眺望著嘉依卡的脖子,一邊說道。
魔法師把機杖連接到自己身上時,會使用到刻印在脖子上的徽紋。連接用繩索的上頭,也刻有跟脖子的徽紋剛好左右相反的印記。兩者接合在一起之後,魔法師的神經便可與魔法裝置連通了。
「可以讓我看一下下嗎?」
「……?」
「那個印記。」
「啊……可、可以。」
——嘉依卡好像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語塞了半天。不過最後她還是點了點頭。
托魯毫不遲疑地把她的頭髮抓在手裡,輕輕地往上撩起,然後凝視著她那刻印在脖子上的
小小徽紋。
「…………」
嘉依卡不知為何雙頰有些泛紅。不過托魯毫無所覺。
「刻得很細耶。跟我們的契印也有點像呢——」
托魯所說的契印,是指那個刻印在他的手掌上、用來連接機劍的徽紋。
雖有魔力、氣脈之分,但這兩者的邏輯也許頗為相似。不過……托魯既非機工專家、亦非
相關技師,當然並不清楚這些細節。
「我可以摸看看嗎?」
托魯忽然一時興起,於是開口詢問。
「唔……唔咿!」
嘉依卡嚇得縮了一下身子。
「啊,不行嗎?」
「……可、可以。」
嘉依卡說道。同時,她的臉變得越來越紅。
「呃,不行的話,就不勉強你了。」
「……可以。」
嘉依卡重覆說著——同時,她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
「哼思……」
嘉依卡的徽紋跟他和阿卡莉的契印不同,刻印得相當細膩。托魯心裡一邊這麼想著,一邊盡量不要太過粗暴地用指尖輕輕地碰了碰她的徽紋。
「呀!」
「嗚喔!」
嘉依卡哆嗉地顫抖著身子,並發出奇怪的叫聲。托魯不由得縮回手,重新瞧著她。
「怎…怎麼了?」
「沒…沒事。」
嘉依卡雖然如此回答他——但其實看起來完全不然。她彷彿在害臊些什麼似地,縮著身子、紅著雙頰。
就在這個時候……
「——哥哥。」
從托魯背後傳來了人聲。
「啊啊。阿卡莉,交班——」
托魯的話,說到一半就中斷了。
因為阿卡莉的鐵鎚正朝著他,沿著弧線軌道水平地飛了過來。
「嗚喔!」
托魯壓低身子,躲過了鐵鎚——然後用全身的力量朝著阿卡莉大喊:
「你幹嘛啊!」
雖然阿卡莉剛才的那一擊沒有蘊含任何殺氣,但換個角度而書,正是因為沒有殺氣才更加危險。若有某種程度以上的殺氣,托魯的身體至少還會半自動地反應過來。但一旦沒有殺氣,他反而會反應得較為遲鈍。
「是說——你幹嘛每次每次都這樣!」
為何每次都這樣突然襲擊他啊?至少托魯還有辦法閃躲得開,但若是從未學過體術的人,肯定不只是流血而已——很有可能早就當場死亡了。
「幹嘛?那正是我要說的話呢。」
這句話阿卡莉所說的語氣,聽來相當耳熟。
「哥哥究竟在幹什麼呢?在這三更半夜裡——」
阿卡莉抬頭仰望頭頂上的夜空說:
「和少女……」
然後以鐵鎚指著嘉依卡。
「做這種不知廉恥……」
「你給我等等,哪來的不知廉恥——」
「撫摸少女的頭髮、撫摸少女的脖子等等。」
「……啊。」
阿卡莉說到這兒,托魯總算髮現自己在客觀上看來到底做了什麼好事——順帶一提,他也總算髮現為何嘉依卡會滿臉通紅的理由了。
「啊,等、等等。這只是單純的……」
「我懂。你什麼都不用說了,哥哥。哥哥的單純,我比誰都還要了解。只要是哥哥的事,我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包括全身上下的痣的位置。」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左大腿上有一顆比較大顆。」
「為什麼你會知道啊!」
「呵呵呵。」
「不要面無表情地笑,很恐怖——!不對,你真的有搞懂嗎?」
「當然,哥哥的好色心性之單純,常常令我戚佩不已啊。」
「你根本就不懂嘛!」
托魯大叫:
「是單純的好奇心!或許我有些顧慮不夠周到,但我只是摸摸看她的頭髮和脖子而已!」
「如果你摸的對象是我的話,我有自信你那樣子做我就會懷孕了喔。」
「你是有超能力喔!」
「滅卻心頭火自涼,參禪何須山水地。只要我心懷對哥哥的敬愛之意,就算中間跳過幾道程序,也是可以達成這個既成事實。」
「少吹牛了!」
「靠想像懷孕?」
嘉依卡歪著頭,也來添亂般地發言。
「也可以這麼說。」
「說個屁嫩。」
半眯著眼的托魯一邊瞪著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