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第二章 撤兵防守

在鋪灑著舒適陽光的綠野中,架著一頂深紅色的豪華型帳篷。

那是以四根柱子支起低矮的三角篷頂、周圍三面沒有牆壁的類型,內部面積也很寬廣。鋪在篷頂上的布是厚實而不易被扯松的織布,上面還綉著細緻的連鎖形的花朵圖案。足有人的手臂那麼粗的柱子,其鐵制轉軸的外層也裝飾有石造的浮雕,而地上則同樣鋪著令人無法相信這是帳篷的厚毛長絨毯。

簡直像美術品一樣的……不,明顯具備美術品價值的「這個」,最誇張的就是其中一側以懸掛布片構成的牆壁在那塊布上,是一幅「在大圓圈裡面畫著一條以正面朝向這邊的龍」的蟠龍圖,只有龍的部分呈現出明顯區別於周圍的鮮紅色。

在背對著這條龍、有著同樣紅色光澤的天鵝絨沙發上,活霧戰士「悼文吟誦人」瑪瓊琳-朵正躺在那裡。

不僅如此,還爛醉如泥。

鬆散零亂的頭髮和隨便套上身的西褲襯衣裝束,將她的慵懶姿態展現得淋漓盡致。放在她面前的一張色澤別緻的小茶几,還橫躺著兩三個貼有中文標籤的黃酒空瓶,極其明確地顯示出至今為止的整個經過。

「啊啊~」

從她鬆弛的嘴角,彷彿隨著酒氣順便吐出來似的蹦出了一句話。

「就算是好酒……烈性的酒,果然還是很難受呢。」

這時候,從躺在沙發下面的、足商畫板般大小的書型神囂「格利摩爾」中——

「既然你明知道結果還喝成這副模樣,就好好嘗嘗自作自受豹滋味吧。」

傳池了跟她訂立契約的「紅世魔王」——「蹂躪的爪牙」馬可西亞斯的無情聲音。

瑪瓊琳翻過身子,彷彿在沙漠里拚命想要水喝似的伸出手到處亂摸。

「可是……呀……那是人家邊說『請收下』邊送給我的東西,不喝的話不就很失禮了嗎……?」

「你不收下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嘛。」

即使是平常都會隨便對搭檔的醜態付之一笑的馬可西亞斯,這次也不得不對她無視時間場合的爛醉姿態感到無奈。

「真是的,明明是在這種時候,卻連『自己的男人』都交給別人照看。」

趴在茶几上的瑪瓊琳,突然垂下了剛才還在到處亂摸的手臂。沉默了好一會兒,她又開始嘀嘀咕咕地叨念起來:

「……當然,要是我努力一點的話,就算全部由我一個人干也不是干不來。關於那種機器的操作,要弄的話還是可以的……至於教別人做事,也不怎麼討厭啦……」

「但是,為什麼?」

「……..,,

瑪瓊琳又沉默起來,接著又開始辯解了。

「……不知怎的……這種……接近的狀況……該怎麼做才對呢。」』

「……」

這次輪到馬可西亞斯沉默了。

(真沒辦法。明明是你自己搭上人家的,現在怎麼又害怕起來了啊。)

總的來說,對於那位從消滅危機中挽救了自己、讓自己從虛無的沉睡中醒來的少年,瑪瓊琳似乎不懂得如何面對彼此問的距離。在剛剛覺醒的喜悅和熱情消退之後,對這種重要的「近距離」應該如何理解、如何接受以及如何回應苦惱不已的姿態,就是現在的「這個」了。

(明明戀愛也不是第一次了嘛……無條件地接納自己的對象以前也遇到……不,等一下!自己主動這種情況,說起來也確實沒有過呢。)

在馬可西亞斯思考的期間,那彷彿餓倒在路邊似的人影——

「總覺得,就是這個搞不懂……不,其實也不是不懂……啦。」

連臉都沒抬起來就在那裡不停嘀咕著。為了緩和或者掩飾那種困惑感情而選擇了醉酒的手段——反而讓人覺得她有點孩子氣。

「不過,因為總覺得有點那個,我才把其他人什麼的,都叫來了呀……然後接下來又想,明明有其他人在,兩入獨處的話感覺還是有點……」

(這下子可不行……什麼都直接從嘴巴漏出來了,可不能讓啟作看到這副模樣啊。)

「瑪瓊琳小姐!!」

那位少年——佐藤啟作就在這時候跑到了帳篷里來。

「嗚哇噢!?」

馬可西亞斯不禁大叫起來,立即向瑪瓊琳施展了自在法「凈化之炎」。

嘭!她的身體周圍頓時燃起深藍色的火焰——

「嗯哇呀!?」

在她大叫著跳起來的瞬間,就已經從醉意中漬醒了過來。

「你、你你、你突然幹什麼嘛,笨蛋馬可!!」

「就是因為突然才槽糕啊。你還記得自己剛才說什麼了嗎?」

「嗚!」

本來應該已經清醒過來的她,卻又一次倒在了沙發上。而且她還背對著佐藤,只稍微露出變得通紅的耳根,同時詢問對方的來意:

「那麼,有什麼事?」

佐藤看到躺在桌面上的酒瓶比三十分鐘前多了一個,就理解了大體上的狀況,但也沒有對此深究。要切實幹好自己手上的工作——他的幹勁已經完全集中在那方面了。他從手上拿的紙條中挑出要點說道:

「是的。還是沒有辦法跟兵團的總司令部取得直接聯絡。聽說是出現了妨礙電波之類的東西,戰鬥的具體狀況還無法知悉。」

「首先要讀出來的,應該不是那個吧。」

瑪瓊琳依然背對著他,以微妙的耍脾氣口吻指摘道。

既然他特意跑回來這裡,就應該是發生了什麼必須作緊急報告的事情。無法取得聯絡、無法獲悉戰況什麼的,也不應該是現

在這時候說的話。

「啊,對不起。因為我把一起起來的紙疊在最上面了……」

佐藤先說出了本來沒必要說的辯解,然後才壘出第二張報告書。準確無誤地讀了出來:

「位於遠方的游擊部隊……我們跟他們的通信,據說是恢複過一段時間,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分鐘。當時彼此確認了坐標,對方說如果供油狀況允許的話.是可以前來支援的。」

「嗯……知道了。你就跟董命說,讓他繼續向各方面請求相互通訊吧。」

「明白!」

佐藤精神飽滿地應了一聲,就轉身走出了帳篷。

瑪瓊琳以側眼目送著他跑著離開的背影——

「他還說『明白!』呢。真會裝威風。」

故意說了一句刻薄的話。』

明知道她是藉此掩飾羞恥心的馬可西亞斯,則大聲笑道:

「嘻~嘻嘻嘻!那不是很好嘛,那不是很好嘛!挺有精神啊。而且這種新鮮感,就算再怎麼珍惜也總有一天會消失的。你就趁現

在好好享受,以後就拿來來當作取笑他的材料吧。」

「……不過,即使只是普通的傳令,他本人也那麼高興,那就夠啦。」

嘴裡說著擺架子的話,瑪瓊林又重新轉過身子,從帳篷中注視著佐藤在清風中向前奔跑的背影。

他所前往的地方——也就是她們帳篷前方几百米遠的位置上,聳立著一座同樣建造在綠野上的、跟中世紀城堡一模一樣的雙塔城門。

在那裡聽著一輛看起來就知道是軍用的通信車輛。從車輛後部的通信室向旁邊伸出一個屋檐狀的帳篷,帳篷下面排列著許多複雜的操作機械,並且跟從車內延伸出來的纜線相連接。在那些粗粗的纜線中,還有好幾根伸到了城門的外側。

對這些機器進行著操作的,是混合了許多人種的數名工作人員。他們全都是隸屬於統括中國外界宿的結社「傀輪會」的成員(紅色的蟠龍是他們「傀輪會」的固有紋章)。他們作為通信雜務要員被派遣來這裡,目的就是為瑪瓊琳執行威爾艾米娜所託付的「退潮」作戰提供各種必要的協助。

他們的領班自稱董命,是一位非常適合穿野戰服的壯年中國人。

現在,佐藤就跟隨著這個人,接受著從機器操作的要領到初步的外界宿成員心得的相關指導。當然。他們相處的時間還很短,除了接受指導以外,他能做的就只有像剮才的傳令那種的簡單工作了。

幸運的是,儘管在這樣繁忙的期間,以董命為首的所有通信工作人員都沒有把佐藤當成礙事的人,而且在各方面都對他非常關照。把自己過去不顧一切地投身於外界宿事業的年輕時代投影在少年的身上……像這種溫暖人心的理由自然不是唯一的原因。

對全世界的火霧戰士和外界宿的相關人員來說,這也是眾所周知的事實了。在這場大戰爆發之前,他們「傀輪會」曾經犯下了「以獨斷挑戰[化裝舞會]而落得徹底慘敗下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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