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 0卷 第三章 烏科巴克

第三章烏科巴克

城址公園,是一個位於小鎮中心,有著寬廣戰地面積的市民休息場所。

建造於戰國末期的平城遺迹,幾乎整個都保持著原樣,被當作公園來使用,內部還設有小型的歷史博物館。道路上以鵝卵石作鋪設,而欄柵著只由樁子和繩子構成。殘留於各處的低矮石壁和一片嫩綠的草地,構成一幅富有悠閑感與清新氣息的初春風景畫。

因為這是一個周圍沒有任何遊樂設施的偏僻小鎮,所以一到休息天,這個公園就熱鬧起來了。有帶狗出來散步的,有晨跑的,有來這裡約會的,有全家來郊遊的一些露天攤檔也稀稀落落地分布於各處,為這幅生機勃勃的畫面點綴上活力的色彩。

在和煦的陽光下,混在綠草和微風之中的一對少年男女,正並肩走在路上。

那對少年男女,就是濱口幸雄和借用了大上准子存在的火霧戰士少女了。儘管還沒有親密到手臂繞著手臂那種程度,但兩人的接近,似乎超過了肩並肩的程度。

濱口幸雄身上穿的是悠閑型的夾克和窄身的長褲,脖子上圍著一條薄質的圍巾。

而少女則身批一件稍大的長袖襯衫,配上一條還是顯得稍大的牛仔褲。

穿著時髦的少年,和打扮樸素的少女如此的兩人,儘管看上去有點不相襯,但卻能讓人產生一種奇妙的互補感。那是因為,跟華美的服飾相映生輝的美少年,以及無需多作修飾,以其本身的氣勢和存在感就足以引人注目的少女,這兩方面同時發揮作用的效果。

來往於兩人身邊的人們,雖說還不到走過之後還回頭看的程度,但卻一定會把目光停留在他們身上。

濱口幸雄對自己兩人的外表非常了解,而且以這種狀況為樂。最重要的是,他對因為兩人在一起而出現的這種狀況感到很滿足。

本來他就不討厭引人注目相反,甚至可以說是喜歡。加上今天的約會也有著為星期二那次在對兩人來說最關鍵的時刻被打擾,在對父母來說非常尷尬的瞬間被目擊以如此狼狽的結果收場的約會作出補償的含義在內,所以他也下了決心,無論如何也要讓准子過的快樂。尤其是今天還約好了那個攝影師見面,所以他還期待著到時候可以一起跟少女照張雙人照。

他並不知道,今天是他和大上准子度過的最後一天。

而少女一方,卻僅僅是一個火霧戰士的立場,等待著敵人的出現。

少女跟濱口幸雄一起,向著跟那個攝影師約好碰面的地方走去。在她平靜的表情之下,一直謹慎地警惕著周圍的狀況是否有變化。

(似乎跟昨天沒什麼不同)

那個依然難以捉摸其真正身份的紅世使徒依然逗留在這個小鎮,只有這一點是可以確定的。然而那個使徒,卻仍然沒有採取更進一步的行動。明明沒有逃走的打算,卻也沒有主動前來挑戰。明明有著什麼不軌企圖,但卻沒有怎麼啃食過人類,他的真正目的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少女現在來到大上准子被啃食的場所,而且還準備跟約好時間碰面的那個什麼攝影師接觸。也都是為了打破現在這種被動局面。

(像現在這種潛伏在同一個地方不動的案例,在成為火炬的人類附近一定會殘留有痕迹,或者那個使徒本人就在那裡。)

雖然本來是這麼想的,但今天這個案件卻不能抱有那樣的期待。最多也只是停留在半信半疑而已。

(大上准子,還有那個美國籍男子也是假設他只啃食了這兩人,沒有碰過其他人當時如果使徒在場的話,為什麼沒有啃食濱口幸雄呢?)

少女之所以難以斷定那個攝影師是否就是使徒,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如果是通常的使徒,只要盯上特定的人類,就應該會馬上啃食掉才對。並不需要忍耐什麼。如果火霧戰士就在附近的話,那就更應該馬上啃食掉獵物然後逃跑了或者應該說,從常識來看,使徒那樣做是理所當然的。

他們的目的和存在意義,就在於實現自己的慾望,而啃食人類是其實現手段的一環,至於跟火霧戰士進行戰鬥,只不過是毫無用處的副產物而已。

紅世使徒一般來說,都會盡量避免戰鬥。

當然,其中也有不少單純嗜好戰鬥行為本身的使徒,但那一類的傢伙都不會染指那些無聊的機關和策略陰謀,而是直接從正面挑起戰鬥。因為沒有足以那麼做的強大力量,這種嗜好就不可能實現,也不可能維持他們的存在。

也就是說,如今感覺到的這個只擁有微弱氣息的使徒,可以選擇的手段應該就只有逃走這條路。

(明明是這樣,但為什麼還逗留在這裡呢?)

人類所持有的存在之力,除非實際上進行啃食,否則是不可能估計到各人所擁有的總量的,而且在質量上也幾乎沒有差別(雖然聽說過去也出現過不少自稱是存在之力的美食家的人,但那些傢伙根本上只是一些虛飾其表的空論家而已而且啃食這種說法只不過是一種比喻,實際上只不過是力量的轉換和吸收的行為)。應該沒有執著於某個特定個體的理由和必要。

少女之所以把少年也帶到這個有可能跟使徒相關的危險之地,也都是因為這次的狀況跟通常的按例有著很大的差異的緣故。

(不管怎樣,等見到那個怪模怪樣的攝影師再講吧。)

在如此下定決心的少女,和輕鬆地踩著步伐的少年身旁,一家三口在遍植綠草的假山上圍在一起吃便當老人們在鋪著鵝卵石的道路上散步,小孩子們在石壁周圍追逐玩耍。

少女有意無意地欣賞著這一幕隨處可見的悠閑風景。?

這時候,她察覺到濱口幸雄正不時地望向自己這邊,於是抬起頭來向他看去。

怎麼了?

少年吃了一驚,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啊,不,沒什麼我只是看到你一臉複雜的表情還以為你不開心呢。

(開心?)

這裡面的含義,少女根本不明白。

對於如今這種一般人稱之為約會的狀況,她不僅沒有半點常識,而且更不知道是以兩人的關係為大前提的行為。對她來說,除了跟攝影師接觸之外,這種跟少年在一起的行為根本沒有別的意義。甚至因為聯繫雙方的羈絆異常強烈,她還覺得連為對方操心的工夫也省了,覺得很方便。

()

雖說如此,但如果通行者垂頭喪氣的話,對自己的目的也有所影響。

如果那攝影師就是使徒的話,就必須讓這個少年作為一個誘敵之餌來行動。不能因為自己跟平時不同的舉動和氣氛,讓他產生不必要的警戒心。

雖然她從使命的必要性上作出如此考慮,但對於逗別人開心這種行為,從性格上來說非常不擅長,而且缺乏知識經驗。她思考的範圍,只能停留在膚淺的階段。

(不過,算了。)

少女以一種敷衍了事的心情,像過去自己跟身為養育員的女性走在一起的時候那樣,牽起了對方的手。這是基於她自己當時對這種行為感到很高興,這麼一種簡單的理由而採取的行動。

可是,被她牽著手的濱口幸雄,卻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呃?

她驚訝地看著身旁的少女,發現在她牽著自己手的手腕上,自己送給她的手鐲正閃耀著光芒。感受到這種無聲的溫柔(雖然實際上是大上准子的母親給她帶上的),少年幾乎感動得掉下淚來。

啊,哈哈。

面對這種溫柔,他露出了一種類似於冰雪融化般的笑容,回握著少女的手。

少女對自己的黔驢之策帶來了意料之外的效果感到訝異,但也還是隨著對方的笑容露出了微笑。那不同於濱口幸雄所懷有的喜悅之情,也不同於大上准子所擁有的心情,只是把剎那間感到的親密表露了出來而已。

但是表面上看來卻非常自然,兩人就在這種和煦的陽關中漫步前行。

走了一會兒,跟前終出現了那個在平坦的城址公園中唯一突起來的部分小山丘。

這草木茂盛的山丘,就是所謂的城中心,是過去為了建造充當司令塔的城館時由人工填起來的土丘。

可是,兩人的目的地並不是那裡,而是那個設在山丘腳下的廣場。跟建造在政府機關遺址處的資料館相併列,旁邊還有三家稍大的小賣部。那兒有很多長椅,是這個公園各個入口的終點地帶,也是來公園散步的人們休息的場所。

濱口幸雄環視了一下四周。

嗯他似乎還沒來呢。

你是說前述的攝影使嗎?

前述?嗯,上次也是突然間被他開口問總之,我們就坐在同一個地方等他吧。

說完,少年就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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