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三章 不同的道路

御崎市商業區的高樓大廈暗淡深沉,在豪雨過後依舊是天空陰沉的始作俑者。位於下方形同網路一般幕布的人行道與車道,也在一時之間受到雨水的籠罩,處處可見水窪。準備迎接下一波也就是傍晚的下班放學尖峰時段的人潮一面踩著淺水窪、避開深水窪,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堪稱人潮大動脈,貫穿市中心的大馬路寬廣的人行道上,三名引人注目的外國人正信步而行。不僅這個城市,在日本這個擁有封閉特質與結構的國家當中,只要不是日本人就相當醒目,何況這三人十分特別。「真奇怪,日本人為什麼對別人這麼好奇啊?難道說,勤勉謹慎的風評只是背地裡心胸狹窄的善意解釋而已?」其中一人是身穿綴著蝴蝶結的洋裝與寬緣帽子,背脊挺直、身材纖細,有如法國洋娃娃一般的美少女。捲曲的金髮下有著一副流露出堅強意志的美貌,名喚「愛染他」蒂麗亞。

「大家……大家……都在看我們,好可怕哦!蒂麗亞。」另一個則是與「少爺」這個形容詞十分速配,身穿高級羊毛紅色外套,與蒂麗亞長的一摸一樣的金髮美少年「愛染自」蘇拉特。然而,他表現出與妹妹形成對比的膽怯懦弱,緊抓著妹妹的衣袖,表情十分不安。「你們的外形很容易引人注目,因為外貌與本質很匹配,先不談這一點……總之你們的打扮太花哨了。」最後一人是穿著黑色西服,身材高大修長的男子。深邃的五官戴著墨鏡,白金色頭髮全部往後梳。全身散發出沉穩氣勢的「千變」修德南。他緊跟在兄妹身後以保護他們。「算了,盛開的花朵還有什麼好顧慮的?」呼應著這句話,蒂麗亞如花一般笑了。

「像你這種……」她一手撫著緊粘著自己不放的兄長的髮絲,藍色眼眸的深處並出力量。

「受到我的『搖籃花園』保護的人,沒有資格指使我。」眸子搖曳著金色的光芒。隨著亮度逐漸加強,他們三人的身體表面開始隱約散發出某種物體。不,一開始宛如一層包裹著身體皮膚般浮現的物體,逐漸具體成形。那是由金黃色光芒所以形成的無數樹葉。猶如落葉一般美麗,卻充滿著實力量的光之狂舞。樹葉離開三人,彷彿被和緩的旋風捲起一般四散紛飛,飄散的密度變低,範圍不斷拓寬。這群飛散的樹葉於不覺間以站在原地的他們為中心,正好形成涵蓋寬廣人行道的半圓形屋頂。被囚禁在裡面的人們靜止不動。位於這個直徑約七、八尺寬的圓罩之外的人群,認為這個受到包圍之處「完全不存在」。這裡自然而然成為無法通行的場所,路經此處的人們會饒路或者折返。這種效果類似封絕,由金黃色書頁所形成的防護罩,正是「愛染他」蒂麗亞最自豪的自在法「搖籃花園」。這個防護罩不同於一般自在法,不會遺漏周遭世界的不協調感,也就是火霧戰士追殺「使徒」之際足以成為追蹤線索的氣息。一般只包裹在目標的全身,覓食的時候整個張開來代替封絕,而且內部的活動可以完全逃過火霧戰士的耳目……正是蒂麗亞存在的本質「溺愛的擁抱」的呈現。墨鏡反射著金黃色的光芒,修德南勾起嘴角。

「呵呵,保護……嗎?的確是因為如此,才不必浪費時間跟火霧戰士交手,你們也需要我的保護,到頭來,這因該叫做利益交換才對吧。」身為能力強大的「魔王」,此外又不同於其他「紅世之徒」,動輒變換外貌的修德南,為這個世界帶來的不協調感,也就是氣息非常強烈。即便是這樣的他,只要待在「搖籃花園」內部,就不會被火霧戰士察覺。對此他自然心存感激,然而輕易服從不是他的原則,不僅是他,連「愛染兄妹」也是如此,凡是入侵這個世界的「使徒」。個性方面或多或少都有些我行我素。面對修德南的態度,蒂麗亞只以冷哼一聲回答。這是她在無可反駁之際的習慣。「啊,可以嗎?蒂麗亞,可以吃了嗎?」蘇拉特拉扯她的衣袖。「好的哥哥。不過,你能不能再稍微等一下?」蒂麗亞面帶微笑的回答,同時以兩根並擺的手指輕輕點唇瓣,接著幽雅的抽離。唇瓣與抽離的手指之間伸出一道如同鍛帶一般的金黃色光芒。沒有錯綜複雜的文字列,也沒有立體組合的符號,鍛帶狀的光線正是「自在式」。代表操控「存在之力」以引發奇妙現象的「自在法」之力的展現,也是其效果的裝置。「這是什麼自在式?」修德南詢問。他在不久之前才接受這對兄妹的委託,對於他們擁有怎樣以及多少程度的能力並不了解。蒂麗亞對他抱有如同孩子般幼稚的優越感,說出不像回答的回答。「因為各個不斷發現獵物,所以要準備籠子。不然花費那麼多心思追捕,要是讓獵物逃跑就血本無歸了?對吧,哥哥。」

「恩!不……不能讓獵物逃跑,所以要關進我們的搖籃。」

「是啊,這次也要把獵物關起來,用力榨乾,等到無力反抗的時候,再交給你斬殺……直到你高興為止,乖。」蒂麗亞輕撫兄長的頭,驅動自在式。鍛帶一般的自在式散發光芒,漂浮起來,朝著「搖籃花園」當中靜止不動的其中一人……表情與皺巴巴的西裝都顯的疲憊不堪,外表看似平凡無奇的上班族中年男子體內鑽進去。當自在式留下金黃色的漣漪,與男子同化的下一瞬間,他陡然變化成為火炬,外表看不出已經死亡的死亡姿態。只以最小限度的「存在之力」維持已經成為已死之人替代物品的當事人活動,剩餘的全部力量在體內開始重組以便迎接即將到來的驅動。「來,哥哥。請用,除了那個以外,盡情享用吧。」

「恩、恩!我要吃咯——!」用力點頭如搗蒜,蘇拉特飛奔出去。「啊——恩」張開嘴巴,將搖籃內部的人類全部化為火焰吃掉。蒂麗亞滿意地眺望著那個景象,一邊對修德南說道:「你知道歐格爾嗎?」

「歐格爾?」發音聽起來像是歐洲國家的語言,試著操作「達意之言」,沒想到竟然是日語,看來是改成外語之後,成為固定的念法了。嘗試「感受」其中的含義,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原來是指音樂盒啊。」

「是的,一般是這麼說沒錯,不過『歐格爾』聽起來是不是比較幽雅呢?所以,自從我得知這個說法以後,就一直習慣如此稱呼這東西。」蒂麗亞的手心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木紋嚴重磨損的簡陋小盒。這玩意兒看起來跟一般音樂盒沒兩樣……總而言之,因該就是她取名為「歐格爾」的寶具。修德南此時終於明白她是以暗示的方式回答自己的問題。「……這就是跟剛才的自在法一樣,用來製作籠子的寶具嗎?」

「是的,音色非常好聽哦。」蒂麗亞把臉頰湊近小巧的『歐格爾』,暗自微笑。

「沒想到會因為這個目的,來到這個名字誕生的土地,正因如此才一直在這個世界留戀忘返的啊。」美麗之中蘊藏著殘忍的笑容,宛若一朵綻放的妖花。

彷彿呼應著陰暗的天空,悠二與夏娜一臉悶悶不樂的表情。為了避免造成太多臆測,先在學校分道揚鑣之後再另外會合的兩人都綳著長臉。走在返回坂井家的路上,兩人不發一語,連一句話也沒有交談。走了數分鐘的路程,不著痕迹地確認路上沒有往來的行人後,夏娜看向走在她身旁、堅決保持沉默的悠二,以一副非常粗魯、不想讓人以為她是低聲下氣的口吻問道:「……你在生什麼氣啊?」

「我才要問你在生什麼氣?」悠二愛理不理地反問。那副自以為是的態度惹毛了夏娜,她簡短回覆:「我沒生氣。」

得到的回答一樣是愛理不理。

「那,我也沒生氣。」

「那,到底是怎麼樣拉?」

「沒怎樣拉。」

「怎麼可能沒怎樣!」

「說沒怎樣就沒怎樣啦!」明白悠二打算中斷話題,夏娜感覺內心升起一股強烈到連自己也覺得驚訝的怒氣。不是之前吵架時的那種痛苦鬱悶的心情。她知道悠二擺明了要故意氣她。內心可以感受到這種奇妙的關係,並享受著維持這種關係的喜悅。那是一種有點不想承認、心頭有些小鹿亂撞、高興的心情。明明兩個人是這麼「怒氣沖沖」。

「你幹嘛這麼幼稚啊!?」悠二也是相同的心情(可以理解、感應得到),所以火冒三丈的提高嗓門。

「是誰幼稚啊!差點就失約,答應別人去玩!」被戳到痛處,夏娜一時語塞。

「那……那個約定……是我提出的……」

「意思是說自己提出的約定,就可以隨便失信嗎?」

「唔……」

事情是發生在今天體育課下課之後的午休時間。夏娜一如往常把菠蘿麵包跟點心零食一股腦兒攤在桌上,此時躲避球賽中同一組的一名女生前來邀約:「平井同學,方便的話,這個星期天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一起淋浴之後,感情似乎變的十分融洽。當時悠二不在場,他在廁所的隔間里更衣。由於被迫看守淋浴室,只能跟著女生一起回到教室,又必須另外找地方換衣服。當然池也在相鄰的隔間更衣。成為正義使者的代價就是必須承受不為人知的辛苦。接著回到教室一看,躲避球賽中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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