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謊言之塔 第五話 近鄰世界的身影

十月十日,那一天終於到來。

午前九點十分,為了和千歲前輩去約定的地方會合,正準備離開家的時候,被母親叫住了。

【這個是昨天傍晚時候到的,你給織原家拿點去?】

拿著沒見過的包裝箱,穿睡衣的母親從廚房探出頭來。

【清子帶的義大利特產,我們一家實在是吃不完】

【這點事你自己去送不就好了,我還趕急呢】

【有什麼急事啊,這個時候出門,反正也是遲到吧】

要是平常的話是這樣,但是。

【學園祭的點名實是在下午,哪有遲到】

雖然今天根本沒打算去學校。

【一點不幫忙做家務活,就這麼點事還不做一下?】

【就這點事的話自己做就好了。你今天不上班吧】

【就是因為不想化妝啊。你拿過去的話,我就不用出去了】

【我管那麼多】

【真是,為什麼總是這樣不肯幫忙呢?】

母親的表情僵住的樣子,固執的把箱子放在門口。起身往回走的時候,身子有些踉蹌。

讓我確實感到母親正在變老的光景,胸中一股難言的味道擴散。

【安奈醬這會兒應該在家,拜託你了!】

【喂!等等!】

不顧我的叫喊,母親早早返回廚房。

【聽到我說話了嗎!我絕對不會去送的!】

大會出場的芹愛因為昨天在那住宿,今天不在家。芹愛不在的話織原家的門鈴雖然我比較有勇氣去按,但給我看這副臉色真是一點也不想幫忙了。

【自己送去!爛了我可不管!】

怒鳴的聲音下返回來的是,母親最近增加的咳嗽聲。

為了養育我這樣不成器的孩子,從早到晚的工作。

沒有人感謝,沒有人愛護,日漸老去。

這種人生,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這種日常之中,母親也能在某個地方感到幸福就好了。

從廚房傳來的咳嗽聲,像是故意的一樣不見停下。

【這麼辛苦的話,當初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

拋下這句惡狠狠的話,出門的時候,任由自己的感情把門重重的摔上。簡直是要把門弄壞一樣的大力。鈍重的聲音和震動母親應該都聽到了吧。

這種事情即使做了也什麼用也沒有。沒有人因此會得到拯救。

雖然清楚的知道這一點,卻只能任由自虐般的怒意一瀉無疆。

焦躁中,加快了前往車站的步伐。

明明想要全力集中在營救芹愛的事情,早晨開始就被搞得心情這麼不舒服。對我的期待最後也會變成失敗,母親為什麼就不理解這一點呢。

因為母親的愚鈍,今天也從早上開始心情就陷入低谷。

……不,錯的其實不是母親。

我很清楚這點,非常清楚。

錯的,一直都是任性的我。母親所要求的,只是把東西帶給鄰居家而已。這種最樸實無華的事情。

只是想到就心情瞬間跌到低谷。

這種心情出去的話,重要的時候難保不集中精力。

強忍下憤怒和糾葛,調轉回頭。

只是把東西送過去不是為了剛才的暴言謝罪,也不是為了撤回一以貫之的態度。

略帶點倔強的心理下返回家裡,打開門的瞬間……

裝著土特產的箱子前,蹲在那裡哭泣的母親。

沒有想到的光景,讓我一瞬間屏住了呼吸。

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母親落淚。父親走之後,夜裡一個人哭泣的樣子我不知看到過多少遍了。但是,現在,眼前的哭泣……

我進門之後,母親也沒有抬起頭來。

是什麼意思嘛,是想說我做錯了?

用哭來讓我心理上感到負擔?

枉我專門回來,為什麼一定要讓我看這幅情景啊。

我不知該說什麼,一把拿起箱子,就往門外走。

腳把門帶上,走到大路上後,湧來一股輕輕的眩暈感。

為什麼太陽光,總是這麼不合時宜呢?

我又沒有拜託,為什麼要照得我眼睛生疼呢。

對於不成器的我的斥責,即使只是剛才那種含有演技的眼淚,也足夠了。

腳每邁出去一步都像要了命一樣,然而今天不能遲到。

拿著特產到織原家門口,按下門鈴。

這個滿是塵埃的門鈴,我已經幾年沒按過了呢?

雖然明白芹愛和亞樹那桑都不在,緊張還是難以抑制。

【誒,綜士君啊。早晨好。這是要去學校?】

跟想的一樣,出來的是姐姐安奈桑。

安奈桑看著站在門口的我,露出爽朗的微笑。

她沒有上高中,也沒有工作,雖然也許能冠上尼特族的稱號,一直在家裡做自己的事情吧。

織原家父親的死去,不過是在十天之前。寂寥,痛苦,所有的傷疤都應該還沒褪去。

【我家親戚去了義大利,給我們買了土特產,正好有多的就給你們送點來】

【哇。謝謝——。這麼好的東西給我們可以嗎?到底是什麼?】

【誒,好像是吃的什麼的……】

【哦,我要不要一個人偷偷吃掉呢。嘿嘿】

浮現出惡作劇笑容的安奈桑,和芹愛差的也太遠了。

這樣的笑容,芹愛也會在家人面前露出來嗎。

【那,我先走了】

【唔嗯。謝謝。向你母親問好】

安奈桑平常的一句問候讓我心中再次起了波瀾。

她的這句話我無法傳達給母親。這是在明顯不過的未來。

2

坐上電車,來到集合地白新站。

明明還沒到約定時間,千歲前輩又已經在那裡了。然後,還有一個人。根本沒在意我的到來,雛美和千歲前輩在爭論著什麼。

【真是搞不懂你誒。都說了我這邊沒問題了】

【有沒有問題不是你能決定的。我們應該做的是為了那個時候全力以赴】

【所以我不是說了為了全力以赴才跟來的嗎。綜士和前輩的陰暗二人組實在讓人擔心,所以我來幫忙了】

都過了一晚上,這兩人還在吵啊。

【綜士。你也說幾句。她是不是不應該跟著我們來】

【……放棄吧。這傢伙是根本不聽別人說話的女人,前輩你也應該很清楚吧。我實在沒有說服她的自信】

【看來還是綜士識大局些】

【而且芹愛的死是在傍晚。正確的時刻雖然不知道,至少事件的發生不是晚上。古賀桑從鐘塔上掉下來是夜行祭的時候,把芹愛救下來之後再回白鷹高中也可以】

【怎麼樣。不過我的計畫已經很完美,倒沒有再回來的必要】

我是真的放棄了。

【……隨便你,反正我該說的都說了】

千歲前輩無奈的一句話,終於給這場爭論划上句號。

成功解救芹愛和古賀桑,順利迎來明天的話,這兩人會以什麼樣的容貌來和解呢。昨晚,雛美可是把活動室里的時鐘搞得一團糟。和解之後又是一場大戰吧,不過如果真的能迎來明天的話,對我來說這都不算什麼了。

不找回一騎的話,結局就無法圓滿。

但要說,沒有完成守護芹愛的任務的話,大概這個人生就再也沒有意義。

坐上新幹線之後,雛美始終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對流瀉過窗邊的景色一驚一乍的同時,嘴裡還不忘嚼著糖果。

雛美好像因為得了流感,沒有參加成中學二年級冬天舉行的修學旅行,做新幹線好像也是第一次。

【新幹線比電車搖滾多了。律動也完全不一樣】

這傢伙在說什麼,一點兒也聽不懂。

雛美主張一到站,先去那家西餐廳吃午餐。

這傢伙就沒有緊張感這種東西嗎。現在哪還有空去這種地方吃午餐。在我們力主要先去會場踩點之下,雛美不情不願的在便亭買了便當發散食慾。

和預想一樣,正午過一點到達田徑選手權選拔賽場。

出場選手不是藝人。會場內也沒有對觀眾的限制,稍走一點,就發現了選手的等候室。

比賽結束後芹愛的動向無法預測。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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