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莉絲貝爾
「設定、格式核對、初始載入——全系統正常。目標代碼——愛莉絲貝兒。三次元位相(DP)雷達鎖定中。β日誌自動記錄開始。左臂機械臂裝備開罐器。UAV展開率100%。PAD雷塔·德歐羅——上場。」
紀里子自言自語,完全一副準備要做實驗的語氣。
我仰望紀里子,此時懸浮在空中的UAV……自主飛行兵器——
——咻咻——
伴隨這道破空之聲,黃色的細長光束箭從四面八方射向我。
從發光方式與形狀來看,那是由重離子組成的弩炮箭。
是運用外源電磁場激發重離子,將光熱能量當成子彈射擊的兵器。
「——嗯……!」
我靠著重力透鏡的盾牌,折射掉光束箭。
——咚咚咚咚咚咚咚……!
射偏的光束箭擊中岩石,在周圍揚起沙塵。
塵煙使我看不清對方的蹤影,我不得已先中斷荷電粒子炮……
我將環劍當成呼拉圈旋轉,並往上轉動,在上升到高舉的手臂處時——
我一口氣加快旋轉速度,同時將環劍送上頭頂。
環劍懸浮在我上方,有如巨大的天使光環……
我的身體輕輕懸空。
進入環劍下方產生的揚力場,我彷佛在空中游泳般向上浮起。
這種飛行方式名為「旋翼」。
我和美美交手時並未使出這招。因為速度雖然快,卻會激烈消耗式力。
我不擅長空中戰,但地對空贏不了紀里子強大的空襲火力。
我必須先在空中剝奪敵人的飛行能力,把戰局拉到地面——
(然後就用荷電粒子炮收拾她……!)
機械不會復原。
所以開局用不著留手,我應該儘可能破壞PAD的機能。
我如此盤算著,從塵煙中後退,身體貼著海面濺起水花飛行——
從四面八方,UAV發射的重離子弩炮朝我追擊。
我邊飛邊躲開的射擊線當中,穿插著雷塔·德歐羅的火神炮實彈。
(……看來她不打算讓我爭取時間。)
我回頭看著紀里子卸除掉形似燃料槽的裝備,追蹤我來到海上。
她大概知道,施展荷電粒子炮需要十三秒的「集氣」(Charge)時間。
我遭到追擊同時,朝後方的紀里子——
「換價重力子——速射炮(Uranus)!」
砰砰砰!三連發的光彈各自在環劍加速一周後發射。
威力雖弱,但這招幾乎不需要集氣時間——
我打算先摧毀敞機要害,諸如雷達或固定器等部位。
此時——
雷塔·德歐羅前方,突然產生重疊成長方形的半透明黃色力場。
我發射的三發光彈,全都撞上力場而爆炸。
那個恐怕是……名為單向力場(Asymmetric)的尖端科學護盾。
利用超材料打遙而成的防護壁,可阻斷過量的外來衝擊和質量穿透。
「O Freunde.nicht diese Tone…!」(啊!朋友,何必老調重彈……!)
此時——從紀里子的方向傳來音樂聲。這是……一
魯德維希·凡·貝多芬。第九號交響曲——第四樂章「快樂頌」。
(……異能干擾(Stealth Jammer)……!居然連這種事都知道……!)
舉凡聖歌和神樂歌,人們滿懷虔誠之心所誦唱的歌曲——
具有妨礙我們魔女施展力量的效果。
紀里子從雷塔·德歐羅搭載的揚聲器放出音樂,效果就如同音波武器。
下一瞬間,鏘!金屬撞擊聲響起——
一個像是發射筒的物體,從雷塔,德歐紹背部突出到屑部。
緊接著,當中有某種東西急速向我飛來。
「……!」
我躲開了那個轉眼就加速到逼近音速的武器,距離比預測中還要驚險。
雷塔·德歐羅播放的音樂,導致我的機動力下降。
擦身而過的瞬間,我確認到那是——FGM-148標槍飛彈。
似乎是改造成對人使用,飛彈一追過我,立刻就自爆了。
「嗚……!」
飛彈碎片無法完全防禦,我在上仰側轉同時,不得不大量展開重力透鏡。
開局就遭到壓制——事態發展出乎我的意料,應該說完全相反。
單是飛行就不斷消耗的力量……接著還要拿來用在防守……!
靜刃
其實,在我內心的角落早已明白。
帶著致命的危險,讓人抗拒的「戰鬥」——
正朝我不斷逼近。
從前的我,一直扮演平庸的角色以避開它。
為了不被捲入戰鬥,我也不太拓展交友圈。
尤其是針對女人,我抱持敬而遠之的態度。我隱約記得有人告訴過我:「不要接近女人,她們會招來危險。」,事實上邐真是鐵口直斷。
——這恐怕是最終的抉擇。
如果是玩遊戲,簡單的說就是出現「選擇祈選是愛莉絲貝兒?」這種二選一選項。
那樣事情就好辦了。先選其中之一,若結局不滿意,回頭選另一邊就好。付出的只是時間。
但這是現實世界,無法重新來過。
但這是現實世界,賭上的是性命。
我咽下一口唾沫,看見擺放在客廳柜子上的妖刕。
「……嗚……」
我的額頭不停冒汗。
按照正常道理來思考——
什麼事都不做,才是明智之舉。
不去戰鬥,先屏息以待,然後再和祈一起逃走。
之後也許會被國家監視,行動受限。我就和祈兩人不做任何招搖和特異之舉,平靜地生活。
這對我來說並不會不方便。
因為我沒有什麼遠大的夢想或心愿。
我沒有特別的長處,對於讀書或運動也提不起勁。我早就認清了自己。
這就表示我學會自知之明,成為理性的大人了?
所以將來—我想隨便混口飯吃,其他時間則過著悠閑自在的平靜生活,不給別人添麻煩。我只要這樣就滿足了。
(……只是……)
我想選擇走那條路,卻有東西阻礙我做出正常思考。
——愛莉絲貝兒。
我不小心遇見了她。
只要想到她的事。
只要想起她的眼淚。
只要回憶起……她的笑容……!
「不行。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啊……靜刃!停下來……!」
我忍不住咒罵自己。
這份情感,究竟是什麼?
我應該要懂的。但我卻不明白……我的內心,存在著某種情感。
那份情感——凌駕於理性的思考之上。
愛莉絲貝兒,她正在戰鬥。
對手是連將她逼入絕境的美美,都能打敗的紀里子。
異能者之間的戰鬥,代表互相殘殺。要是袖手旁觀,愛莉絲貝兒大概馬上就會被殺。
如果什麼事都不做,就是對愛莉絲貝兒見死不救。
「明明『什麼事都不做』就不會招惹任何麻煩……!」
唉,我此刻才深深體會到——
人生有時,什麼事都不做似乎會後悔莫及。
人類有時,似乎存在不能置身事外的一刻。
那肯定就是為了某人——必須去做些什麼的時刻。
是如果「什麼事都不做」,自己會無法原諒自己的時刻……!
因此——我放棄了「什麼事都不做」。
我做出這樣的抉擇。
就在剛才那一刻。
「……混蛋……!」
既是在說愛莉絲貝兒,也是說給我自己聽……
我一把抓起擺在柜子上的——
——妖刕。
我的一切都完了。
這一刻,我脫離了平幾安穩「什麼都不做」的人生。
我選擇走向帶著致命的危險,既麻煩又讓人抗拒的——
「戰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