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惡魔的真面目

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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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宛如惡魔化身的國中生控制著四名同學,還迫使其中一人自殺。

聽起來十分荒唐無稽。

我是在十二月上旬得知這則新聞。身為大三學生,我一個人在外生活,不清楚老家的近況,所以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

我一時之間難以置信。

沒想到昌也竟然過世了。

昌也是一名出類拔萃的國中生。

要舉出他不擅長的事情反而比較困難。

升上國中後,在沒有任何經驗的情況下,他開始打手球,升上二年級時,已經成長到被選為縣大賽的最優秀選手。而且,不僅只有自己進步,他還會指導隊友,僅用一年多的時間,便讓原本弱小的隊伍晉級全國大賽。仔細規劃練習表的認真箇性,與其活潑的作風受到各年齡層的喜愛,轉眼間便讓滿是菜鳥的隊伍成長到足以與強校抗衡。

然而昌也的才華不僅限於運動能力與指導力,他最優異的地方應該說是成績才對。他似乎擁有一般人無法匹敵的頭腦,考試總是名列前茅,成績單不但全拿到滿級分,即使去寫以極低錄取率聞名全國的高中入學考試題,也幾乎拿到滿分。在課堂上閑暇之餘,會幫忙社團的學長姊寫作業,賺取零用錢。啊,根本是超人!總是被眾人讚譽為文武雙全的天才。

『菅原拓是惡魔,誰都不能相信他的話。』

這是昌也留下的遺書內容。媒體所報導的「少年K」,也就是岸谷昌也,他在一張活頁紙上寫下這句話後,放在教室內的自用置物櫃內。

在急遽轉冷的十二月早晨,昌也在自家上吊身亡。

才剛過十四歲生日僅僅兩個星期。

昌也是我的弟弟。對於沒有哥哥、姊姊的我來說,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同時也是最心愛的家人。

然而,從學校與母親口中得知這件事的詳細始末後,我感到無法接受。

可能因為是經人轉述的緣故,這件事的經過充滿著謎團。

十一月上旬發現霸凌行為,開端是名叫木室隆義的學生在網路上發文求救,聲稱遭到名叫菅原拓的少年霸凌。

『久世川第二中學出現惡魔般的霸凌事件。救救我,我們四個人被惡魔所控制。』文章中詳述了殘忍的霸凌手段,比如吃下蟬的屍體、被迫順手牽羊等,鉅細靡遺的描述透露出真實感。

看到令人不寒而慄的霸凌過程,許多人主動通報學校與警方,引起了軒然大波。

接著,在騷動的隔天,菅原聽到這件事後,一時情緒激昂,犯下暴力事件,印證了霸凌事件的存在──在眾目睽睽之下,在教室中用水壺毆打了昌也。

『霸凌是一項發明,是可以滿足心靈的必要之惡。憑你們是無法阻止革命的。』

菅原被帶到職員室時,目中無人地笑道。

看見遭到毆打的昌也臉上留下一道宛如烙印般的瘀青,感到義憤填膺的大人們採取了行動。

菅原拓承認霸凌行為後,被罰停課三天,並與遭到霸凌的受害者們加以隔離。菅原受到學校重懲,昌也等人則被安排每星期一次由老師進行心理輔導。

母親替孩子們換過手機,定期監看菅原是否有聯絡他們。透過每天與兒子對話,努力治療他們的心靈創傷。

有所動作的不只是大人,學生群情激憤,據說曾多次對菅原拓施以精神上的私刑。由此可看出昌也的受歡迎程度。

菅原拓無法接觸到霸凌受害者,過著與全校學生為敵的凄慘校園生活。沒有任何朋友,更別說是反抗的餘力。

然而,一個月後,昌也自殺了。

菅原拓無疑是「惡魔」。

昌也自殺後,校方與警方都無法對菅原拓予以懲治。

因為在暴力事件發生後的一個月內,也就是昌也陷入精神異常的這段期間,在視線所及的範圍內,菅原沒有對昌也做出任何舉動。因為沒有任何證據,沒有人能夠責備菅原拓。存活的三名學生口徑一致地表示「對此一無所知」。

所以,在昌也死後,菅原連聲道歉都沒有表示,僅笑道:「直到最後都像個笨蛋。」

惡魔沒有受到制裁,仍在世上逍遙。

「這樣太奇怪了……」

置身在小時候經常與昌也一同玩耍的公園,我獨自啜泣著。

公園一隅有座小山,然後在中央設有遊樂設施。由褪色的塑膠組構而成,有著宛如現代藝術的顯眼外觀,凝聚了各種孩童喜愛的遊樂設施。

我靜靜哭泣,淚水宛如潰堤般湧出,視線變得模糊不清。得知事件詳情後,不知為何比在喪禮上時更加悲痛萬分,心臟像是被人高高揪起。

視角比小時候高出了許多,我所在的地方無疑充滿著與昌也的回憶。因為氣味沒有改變,泥土、草地、塑膠、磨損的橡皮,以及輕柔地簇擁在身體四周的空氣,與十幾年前相同。我與昌也在這裡玩耍嬉鬧,經常玩到忘了時間。

一思及此,不禁勾起昌也第一次喊我為「姊姊」時的回憶,身體頓時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

「這樣根本不對!」

接著我憤怒地說道。我不知道是什麼不對,有可能是學校、有可能是這個世界、有可能是菅原拓這個人。

「昌也比任何人都還要成績優秀,個性也很善良,雖然有些囂張,但仍是我可愛的弟弟。他不應該死,我的弟弟不應該被迫自殺,抱著委屈離開人世。豈能讓菅原拓一人嬉皮笑臉地活在世上!」

肯定哪裡不對勁。

身為大學生的我也看得出來。

我將內心的情感毫無保留地宣洩出去,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公園的空氣吸進了肺部。

然後緊握著拳頭說道:

「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因此,我做了一個決定。

「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我要徹底挖掘出那所學校發生了什麼事,那間教室發生了什麼事,昌也發生了什麼事,菅原拓做了什麼事。我要為昌也伸冤。」

我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地攤在陽光下。

這一定是身為姊姊的我唯一能為弟弟做的。

「昌也,等等我,姊姊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或許我是個不稱職的沒用姊姊,但讓我努力最後一次。」

我的聲音在黃昏時分的公園輕輕回蕩著。

於是,我轉身背對充滿回憶的這座公園,邁出了步伐。

我立刻便開始著手調查。

隔天,我來到了校長室。

我面對著校長,以昌也的姊姊的身分,用半強迫的方式要求他與我會面。學校有義務要說明這件事。

藤本校長即將年滿五十八歲。已經上了年紀,頭髮卻仍然烏黑茂密;不知道是在從事何種運動,肌肉格外發達,胸肌與肱二頭肌將西裝撐得鼓鼓的。

「我是為了調查才到學校一趟。」我緩緩說道:「所以,希望您能夠一五一十地回答我。」

藤本校長微微點頭。

「儘管問吧。我沒有打算隱瞞你任何事。身為教育者,這是對受害者家屬唯一所能做的。」

此時,他一臉詫異地問道:

「可是,你到底想知道什麼?校方所掌握的霸凌與暴力事件詳情都已經告訴你了。」

「我想問的是,在我畢業之後,這所學校所導入的教育制度。」

「哦……」

藤本校長泛起一絲笑容。我語氣嚴肅地說道。

「請告訴我什麼是『人格能力測驗』。」

我必須徹底剖析昌也的狀況。

於是我決定從這件事展開調查。

人格能力測驗。

我不從事件本身,而從這個教育制度開始著手調查是有明確理由的。

因為在有如洪水般泛濫的相關消息當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這個教育制度明顯非比尋常。

我還記得導入這個測驗時,在當時引起了不小的話題。

有評論家認為是符合時代的先進測驗,有企業公開點名這所學校,媒體則形容成劃時代的系統。有位知名人士表示感到「不舒服」,隨即在推特上出現「偽善者」、「只會說表面話」等批評聲浪。

儘管評價不一,會受到大多數日本人的注意也是理所當然。

因為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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