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悟當然不可能一點都沒變。
他交了女朋友,進展似乎頗為順利。他的女朋友並不是絹川螢子,而是螢子的朋友。雖然對方知道大海悟曾對螢子有意思,所以並非毫無芥蒂,但是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他不認為自己真的能夠跟絹川螢子交往,螢子眼中也完全沒有他的存在。大海悟自己明白這點依然大膽向對方告白,遭到拒絕之後一笑置之,如此而已。
不過大海悟仍舊放不下絹川螢子。雖然她似乎是個獨立堅強的人,但是看到她少根筋的模樣,就覺得要有個人在身旁陪伴她。儘管大海悟這麼想,但那個人並不一定要是自己。
因此當他聽到絹川螢子結婚的消息,不但不感到失望,反而鬆了一口氣。
或許是在這一瞬間,他終於理解對方需要的人果然不是自己。
也因為這樣,絹川螢子在他心中的地位終於塵埃落定,是一個「以前喜歡的女孩」應該是這樣。
「咦?」
大海悟很自然地提早二十分鐘來到車站前赴女朋友的約會。提早出門的原因並非妹妹叫他沒事趕快出門,或是母親可能會要他幫忙做菜,真的只是自然而然的行為。
「咦,那不是有馬嗎?」
但是他覺得在這裡碰到熟面孔不是一句自然而然可以帶過。在驗票閘門湧出的人群里,大海悟發現一位自己認識的人。
有馬靜流高中時代無話不談的女性朋友。儘管有人說她是一名「人盡可夫的女人」,本身的交友關係也很複雜,但是對悟來說,她是一位隨時可以愉快交談的對象。雖然她曾經引誘自己好幾次,但並沒有發生親密關係。當時的自己沒有想過要那麼做,往後也不會跟她變成那種關係吧。
只見有馬靜流正在跟一名說是她的母親又太過年輕的女性交談。
那是一位肌膚白裡透紅、長發烏黑柔順的美麗女性。悟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對方。
「她是誰啊?」
雖然似曾相識,悟卻一直想不起來。他不記得自己見過對方,所以應該是曾經遇過跟對方長得很像的人。
「咦,你不是大海嗎?你怎麼會在這裡啊?」
當他正在回想的時候,對方也看到自己。
「喲,好久下見。」
心裡雖然覺得慢半拍,還是向對方打聲招呼。
「靜流,那我就先失陪啰。」
本來與靜流交談的女僕,看見兩人開始寒喧之後便識趣地表示要走了。或許她以為自己是靜流的男朋友吧?
「啊、好的。再見啰。」
靜流也不阻止,爽快地跟她道別。或許她們本來就是要在這裡分開。
「辛苦了。」
悟不清楚當下說這句話是否得體,但他還是用這句話跟這位不知名的女性道別。對方露出柔和的笑容輕輕點頭,轉身離去。
「那個人是誰啊?」
目送女性的背影離去之後,悟才對靜流問道。
「我妹妹的媽媽。」
靜流笑著回答,可是這個答案實在有些怪。
妹妹的媽媽,一般而言就是自己的媽媽但是在靜流的家裡卻不是這樣,可見她家的複雜程度。
「所以說是冴子的媽媽啰?」
說到靜流的妹妹,除了冴子別無它想。悟又想到冴子同時也是妹妹男朋友的劈腿對象。
靜流若無其事地笑著說道:
「如何,長得很漂亮吧?」
「嗯,是啊。看起來很年輕。」
「實際上已經不太年輕了吧?今年應該已經四十歲左右了。」
「所以就是說,她在二十歲的時候就生小孩了?」
高中時代姑且不論,就算自己早就過了二十歲,也很難相信有人這麼年輕就生孩子。二十歲剛好是妹妹千夜子現在的年紀,也就是說想像一下妹妹現在已經有小孩,實在是太早了這種感覺很不真實。
「懷孕的時候搞不好才十幾歲。我父親真是了不起啊。」
儘管靜流這麼說,但她並沒有責難父親的意思。悟不記得聽過她說別人的壞話。這句話或許只是在自嘲自己的男女關係太不節制。
「有馬家裡有幾個兄弟姊妹?」
所以悟也不追究,把話題轉向別處。
「嗯?兄弟三人,加上我總共四個,再來就是冴子。說不定還有沒發現的。」
「還有啊。」
「只是猜測啦。」
雖然靜流面帶笑容,現在的話題可沒有那麼輕鬆。
「妳覺得可能還有其它人嗎?」
「就算再來兩、三個兄弟姊妹也好啊。不知道為什麼,我父親很有女人緣。過去的我認為是錢的關係,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怎麼說?」
「美佐枝小姐就是剛才那位冴子的母親,我聽她說過之後才發現她不是單純的小老婆。雖然她是我父親的外遇對象,但她在懷了冴子之後,因為害怕只要把這件事說出口,就會被要求把孩子拿掉,所以逃到遠方獨自一個人養大孩子,過了十幾年後才被父親找到,冴子才入籍成為有馬家的一分子。」
「是這樣啊。」
悟不知道如何響應,只能勉強擠出這句話。這種人生還真是高潮起伏。
「唉呀,你被嚇到啦?」
「不,我沒被嚇到。只是覺得妳父親跟美佐枝小姐都很有毅力。」
「就是啊。我父親當年也是一直尋找美佐枝小姐的行蹤,雖然這種外遇關係不值得鼓勵,不過他們之間的確有真愛呢。」
「嗯,或許是吧。」
「不過我倒是很羨慕他們不受社會規範的束縛,重視自己的心意持續愛著對方。」
「我覺得有馬也不怎麼受社會規範的束縛。」
「是啊,不過我也已經膩了。」
靜流臉上浮現困擾的苦笑神情。雖然不知道她經歷什麼事,但自己似乎誤觸她的痛處。
「這麼說來,大海」
靜流主動轉移話題。
「怎麼了?」
「聽說你終於擺脫處男了?」
「噗!」
悟不自覺驚呼出聲。就算靜流對於話題一向葷素不忌,但是膽子大到在車站前侃侃而談,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沒有啦,只是以前我還曾經很擔心你。」
「什麼跟什麼啊?」
「咦?你以前不是為了無視你的女人堅守貞操,我還以為你會這麼終老一生看來我是白擔心了?」
「妳說話還真直接啊。」
「還好啦,至少我很有良心,沒有直接說出那個女人的名字。」
「嗯,算妳還有點良心。」
其實雙方都很清楚「那個女人」是誰。不過大海悟也有他的疑問,靜流之所以不指名道姓,是為了確認自己有沒有說錯,還是真的出自良心?
「不過我還是嚇了一跳。」
「怎麼說?」
「嗯,雖然過程發生很多事,你還是擺脫處男了。」
「妳這傢伙。」
「因為你當初很專情,本來以為你只是愛上對方的美貌,不過你好像說過不能放著她不管、很在意她之類的話吧?」
「那又怎樣?」
「那代表你很了解她啊。其實你也察覺到了吧?她的個性要比外表來得固執許多。」
「這又有什麼值得意外的?」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她結婚那件事很可疑。」
靜流說到這裡,露出促狹的表情盯著悟。
「妳這是什麼意思?」
「那個女人的價值觀不是既任性又自我中心嗎?說是對自己的想法很有自信也可以。」
「嗯,有時的確是如此。」
「所以我完全無法想像她會跟那種條件好到不行的男人結婚。」
「」
說到這裡,悟發覺自己終於了解靜流想要表達什麼。
「那個女人會跟大家稱羨的對象結婚,我反而覺得奇怪。我想你也覺得不可思議吧?不過看你的表情,或許我猜錯了。」
「妳說得沒錯。」
雖然悟之前沒有察覺,但是靜流說的沒錯,自己也對螢子會跟這種對象結婚一事感到很不可思議。
「那個女人如果真的想結婚,一定會選擇讓大家跌破眼鏡的對象。只要她自己覺得好就好了,她就是這麼固執。」
「那的確比較像是她的作